溫想剛喝了一口,楚嫣然就來了。外麵天晴,太陽很亮,但不暖,褐色的樹枝上覆了一層白霜,尚未消融。她穿一身藏青色旗袍,長到腳踝,腳下是一雙國外老牌子的帆布鞋,月白色,頭發紮起來,在後麵編成兩股,稍稍過肩,是民國時期留洋過的小姐造型。溫想看到她的耳環。漂亮嗎?當然。她也有一對,在家裡,是顧夜西送的。她戴過兩三次。“想想,你現在有空嗎?”溫想把目光收回來,出於禮貌,“請講。”“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聊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顧夜西彎著腰,伸手擦掉溫想嘴角的奶漬,“單獨聊的話,沒必要。”他不無理,也不紳士,直接下逐客令,“請回吧。”意思也很明顯。楚嫣然遲疑片刻,妥協了,“顧同學,你暫且先留下吧。”用你說?他本來就沒打算走。楚嫣然開口之前,溫想用手碰了碰薑撞奶的杯子,還是溫的,她轉過頭,“你午飯用過了嗎?”顧夜西搖頭。她合上蓋子,把杯子和勺子一並拿給他。“那怎麼隻買了一份?”趕時間。他又不愛甜食。顧夜西說,“我不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溫百姓捏捏顧州官的臉,覺得他一點也不乖。本來就不乖。無非是溫想隻看到他的溫順,其實顧夜西平時冷冷淡淡,也不愛笑,碰巧生了張乖巧的皮囊,很具有欺騙性罷了。她輕輕皺眉,“你早飯都沒吃。”他吃了,不多而已。顧夜西低下頭,看她的眼色,“想想,你生氣了嗎?”聲音很低,很沒底氣。沒生氣。但她佯裝生氣,奶凶奶凶的,“你把這杯喝了。”雖然吃不飽,但總好過餓肚子。顧夜西低頭看了眼,表情有些不樂意。溫想看出來了。她用勺子舀了一口,喂他。顧夜西張嘴,完全出於本能。“怎麼樣?”像果凍。有一絲絲甜,奶味很重。顧夜西點了點頭,“還可以。”溫想笑了笑,起身,“你坐著吃,我與楚同學去外麵說。”嘴裡的薑撞奶瞬間就不香了。顧夜西把頭抬起來,語氣像在控訴,“不想給我聽嗎?”不全是。但女孩子講話,男孩子在場總歸有點不禮貌。她哄,“乖,等我五分鐘。”他拉住她,“就在門口,不許走遠。”一是擔心她的腳,二嘛……他不放心楚嫣然這個女人。溫想都依他,“好。”顧夜西拉了一會兒,才放她走。外麵特彆亮,耳邊有風,輕輕的吹著,很舒服。溫想的腳步停下。這個位置,他正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