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樓道內,有人在打電話,“來了嗎?”“我已經到校門口了。”“東西呢?”“都帶齊了。”王戈把棋譜扔到垃圾桶裡,嗓音陰冷,“這一次,我要他身敗名裂。”外麵的日頭不錯,哪兒都金燦燦的,就是不暖。迎麵走來一位女士,戴了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玩笑打鬨的同學沒看路,把她手裡的袋子撞掉了,照片散了一地。溫想上前,幫忙撿了一張。女士急忙把照片抽回來,“不用。”她撿起照片後,匆匆離開。溫想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眼裡有交錯混亂的光影。她覺得照片裡的場景好熟悉。決賽現場,學生、老師和記者來了很多。“老徐啊,台上那個是你學生吧。”他是隔壁學校的副校長,平日也喜歡下棋。“嗯。”喜歡下棋的副校長感慨,“這孩子,可不得了啊。”徐憬喜沒說話了。真不是端著,他就是聽不得彆人誇顧夜西。太彆捏了。顧夜西的目光在觀眾台下掃了一圈又一圈,靠著椅背走神。門口。保安把人攔下,“你是誰?非比賽選手不得進入。”她把參賽證明拿出來。“可以了嗎?”門衛放行。十分鐘之後,決賽開始。顧夜西執白。本以為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博弈,可結果呢?“那白子怎麼回事?狀態不對勁啊。”“是啊,棋風軟趴趴的,之前可不是這樣。”……賈全的心揪著,恨不得上去抽他幾巴掌:這樣打比賽可不行啊,一定要醒醒,彆懵啊,場上不能懵,得興奮起來,這是決賽!可他敢嗎?不敢……顧夜西往台下瞧了眼,還是心不在焉的。又一個來回。顧夜西敲下一子,溫想正好從側門進來。“溫小姐。”賈全氣呼呼的,跑過去跟溫想告狀,“顧夜西他亂下。”你快點管管他。溫想往台上看了眼,不作聲。顧夜西抬手,將要落子,餘光就瞥到了她,站在人群的最後麵。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台下多數人失望的表情,能看得清的就隻有她。彆的先不管,她想讓他得獎來著。這下,顧夜西的睡意徹底清醒了。又是幾個來回,局勢扭轉。噔——棋子滾到了地上。執黑的對手呆滯,“我……我輸了。”賈全緩了緩呼吸,一顆擔驚受怕的心落了地。顧夜西把外套穿上,退場。比賽結束的太快,就像龍卷風,此地鴉雀無聲。過了很久,“艸!這是人做的事嗎?”跟玩兒似的。要不要這麼吊打?對手不要麵子噠!賈全伸手擦掉後麵的冷汗,給發愣的主持人使眼色,趕緊讓他上台。 休息室,顧夜西一開門,眼裡就落了溫和的光影,淡淡的一圈。溫想等在微波爐旁邊,他聞到了麵包的香氣。“想想。”她回首,眉眼溫婉。顧夜西走過去,牽住她的手,捏了捏她手心,“你離開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他真的好擔心。溫想說,“你早上沒吃,我怕你餓著。”她就去了趟超市。顧夜西把她抱起來,放到桌子上,“那下次也得跟我說。”他即使生氣,也不會對她發火。“好。”她坐著,他站著,一抬頭就能吻到她的唇,這時才說,“想想,我贏了。”“我知道。”溫想拿著麵包,喂給他。她腰細,他一手就能輕鬆環住。顧夜西低頭,咬出了一個月牙的形狀,“那你不親我嗎?”他的眼神滾燙又直白。溫想紅著臉,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這怎麼夠?顧夜西的喉結滾了一下,低頭去吻她。“溫想,你張嘴。”在和他親熱這件事上,溫想從來不占據主動權,張開嘴後,局麵就有點失控了。她的呼吸越來越輕。他的呼吸越來越重。敲門聲響了三下,“顧爺,您在裡麵嗎?”門是關著的,賈全不敢自己開。溫想被親得沒有力氣,身子很軟,一雙眸子裡全是水汽,眼角暈紅,很勾人。“有人來了。”她小聲的不得了。顧夜西托著她的腰,抬高了點,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一口。他緩了緩,嗓音有點啞,“乾嘛?”賈全在門外說,“您該去領獎了。”“等著。”顧夜西沒鬆手,指尖落在她殷紅的唇上,“再來一次?”她總是縱容著他,也沒個度。五分鐘之後,門開了。可算是出來了,賈全就隨口一問,“您剛才在裡麵乾嘛了呀?”顧夜西麵不改色,“我早飯沒吃。”“那現在吃飽了嗎?”他看了眼溫想,鼻音微微上揚,“嗯。”很愉悅呢。溫想臉上剛退下去的熱,又燒起來了。“在這兒等我,不要亂走。”“好。”叮囑完,顧夜西才去領獎。賈全分彆給季、亞軍頒完獎,來到顧夜西前麵,“顧爺,恭喜恭喜。”他的表情毫無波瀾,平靜的要命,“哦。”賈全拿著獎牌,正想讓他把頭低一點。“等等!”聽到聲音,賈全的動作停下,回首,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賈全,“你是誰?”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目光落在顧夜西的身上,誰能想到,這麼漂亮的皮囊下,卻藏著暴戾乖張的靈魂。“劉慧敏。”她摘掉帽子,看上去並不年輕,“我今天來,是想舉報一個人。”賈全眼皮子跳了跳,有不好的預感。“我是六年前,街心公園被害者朱奇的妻子。”劉慧敏眼眶發紅,指著顧夜西,“六年前,就是這個人將我的丈夫重傷。”話音剛落,在場的記者就開始議論紛紛。顧夜西略略抬眸,熟視無睹。她痛心疾首,“我丈夫至今尚未痊愈。”溫想嘴邊抿了一下。是她。賈全覺得門口的保安都是飯桶,沉了沉聲調,“口說無憑。”劉慧敏把手伸進袋子,拿出了一疊照片。照片裡有躺在血泊裡的男人,有刀,還有被警察帶走的男孩。溫想就這麼看著照片,紅了眼眶。難怪啊,那麼眼熟……劉慧敏盯著顧夜西,語氣仿佛鐵證如山,“你還要狡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