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明繞桌子走了一圈,坐下,看著顧夜西。連他都防,有必要嗎?顧夜西讓溫想把碗筷給他,撕掉包裝,用熱水燙一遍。瀝乾水,擦乾。談明沒那麼講究,嘴裡嚼著口香糖,低頭玩手機,等著上菜。他打完一局,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了。談明把手機收起來,拿起筷子,往碗裡夾了塊肉。味道不錯。顧夜西起身,拿著她的碗,用勺子盛飯。“這些夠嗎?”他知道她吃的少。溫想點頭。牛奶是熱的,他右手拿著,左手拿杯子,倒了一杯給她。談明抬頭,筷子放下了,“我去上廁所。”顧夜西坐下,很冷淡,“哦。”趕緊走。門虛掩上,走廊昏暗,隻有包間往外漏了一綹的光。溫想把公筷拿起來,往他碗裡夾菜,“顧同學,今天謝謝你。”顧夜西抬頭看了她一眼,“哦。”溫想把碗輕放下,溫聲細語,“辛苦了。”不辛苦。她看著他,“要按時吃飯。”顧夜西不餓,沒動。“我給你盛點湯。”顧夜西拉住她的手,“溫想。”他看著她,沒鬆手,“我不吃。”溫想脾氣好,又哄又勸,“顧同學,你不能不吃飯。”語氣溫柔,像在念叨不聽話的孩子。光落了一地,他垂眸,睫毛遮住後麵的眼睛。“吃一點。”“哦。”王晴天是第一次上班,她推開門,進去送餐。包間裡一窩的明星。主位上的女人背挺得很直,眼神冷漠且強勢,仿佛無堅不摧。正在說話的人姓何,大名何以霖,出道兩年,是個小愛豆,長相偏女氣,像唇紅齒白的小姑娘,粉絲管他叫妹妹。還有道湯品沒上。咣!酒杯倒了。何妹妹是從小被慣著的少爺,他看著王晴天,聲音懶,“笨手笨腳。”她沒碰到酒杯。王晴天很珍惜這份工作,連聲道歉。她低著頭,很拘謹,露在外麵的耳朵很紅。何以霖瞧著她,女孩沒有過分打扮,氣質乾淨,很不錯的美人坯子。氣氛就這樣僵著。何以霖看眼她的工牌,笑了笑,“沒事。”王晴天鬆口氣,感激的說謝謝。何以霖微微側身,方便她上菜。他手一抬,她手裡的碗往一邊傾斜。湯灑了。左手條件反射收回來,麻過之後開始疼了。王晴天抬頭看他一眼,往後退一步,嘴邊抿著。她不傻。何以霖眼神痞,語氣輕佻,“知道這件衣服多少錢嗎?”他穿一身黑色西裝,骨架小,有點撐不起來。王晴天握緊了左手。何以霖翹著二郎腿,氣焰囂張,“讓你們經理過來。”他不是紳士,是流氓。 王晴天不知所措的站著。忍氣吞聲會被刁難,據理力爭會被忽視。無權無勢,所以舉步維艱。她眼睛紅了。何以霖將人心恰恰的拿捏,語氣是勢在必得,“不找經理也行,我們等會兒私聊。”徐夢溪放下筷子,有點看不下去,“適可而止吧。”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是有意為之。自己心裡沒點逼數?門開著,談明轉頭,腳步慢下來。那個麻煩精。又惹事了?徐夢溪說,“衣服多少錢?我給你。”何以霖不滿徐夢溪很久了。他眼神刻薄,陰陽怪氣的酸,“您還真是博施濟眾呢。”貓哭耗子假慈悲。跑這兒充好人!裝!等你年老色衰,看公司還不把資源都給我。徐夢溪沒必要和他計較。“你的錢,我不稀罕。”何以霖按住王晴天的肩膀,挑釁的抬了抬下巴。王晴天肩膀往下沉。她看著徐夢溪,用含淚的眼睛祈求:幫我,求你幫幫我。徐夢溪沒動,大拇指在食指上彎出一個弧度。這個圈子,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說話做事,必須三思後行。甘媛始終沒說話。何以霖就得寸進尺,越來越放肆。王晴天的眼睛很快就暗下來。心,已經麻木了。她做著魚死網破的打算,低頭狠狠咬下去。“嗷嗷嗷……臭婊子!”王晴天被甩在地上,膝蓋破了,頭發亂了。但她不後悔。談明站在門口,手機開著攝像頭,淡淡的評價,“畜生。”當然,也有人罵過他畜生。何以霖抬頭,手臂上的牙印還往外冒血。他盯著談明,聲音冷,“視頻刪掉。”威脅。他最討厭威脅了。談明看眼王晴天,沒說話。“手機給我。”談明沒聽他說什麼。何以霖沒耐心,撲上來搶。談明動作比他快,一拳收了七分勁,幾乎同時,抬腳踹在他的胸口,這一腳才是狠。咣一聲,桌子一晃,花瓶碎了。包間裡亂作一團。年輕氣盛又不怕死的何以霖反撲,“你他媽。”反撲不合適,找死更恰當。談明拿起酒瓶子,狠狠掄向他後腦。猩紅**和破碎玻璃的影四處飛濺,何以霖趴下了。沒用。談明丟了酒瓶,走到王晴天麵前,沉默片刻,“你還會咬人。”什麼學壞的。有種老父親的既視感。王晴天抬頭,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兩次了。談明不喜歡眼淚,“你哭什麼?”王晴天看著他,眼淚卻越流越凶。有點可憐。談明不是同情心泛爛的人。他低頭看一眼,明白了。原來是手疼啊。“他弄的?”王晴天紅著眼不作聲。懂了。談明轉身,走到何以霖旁邊,手裡端著滾燙的水……鯽魚湯快涼了。門關著,不過顧夜西聽力很好。他聽到聲音,站起來,“我出去一下。”溫想也聽見了,抬頭,“我能跟著嗎?”不可以。她的聲音溫溫軟軟,很好聽,“顧同學。”顧夜西拿她沒轍,“隨你。”反正他在。兩個人一起出去了。一群人圍堵在包間門口,水泄不通。顧夜西不走了,溫想也停下。他擋在前麵,彎著腰說話,“在這兒等我。”不想讓她看,萬一嚇到了。溫想聽他的,微微頷首,“好。”顧夜西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轉身。”溫想照做,轉過身去。他說,“我很快回來。”她道,“當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