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油粑粑剛拿出來,還是熱的。溫想拿出一個,空一隻手在下麵接。好醜。顧夜西沒張嘴,小聲的,“不餓了。”他跑上跑下,怎麼可能不餓?溫想性子好,溫聲哄著,“吃一點。”他搖頭。溫想沒逼他,她也沒放回去,自己吃了。顧夜西要了張紙巾,低著頭給她擦手,小心細致。他的手怎麼捂都有些涼,但此刻滾燙。溫想臉皮薄,很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親,但因為他,她把爛熟於心的清規戒律丟了。顧夜西擦完了,但是沒鬆手。溫想乖乖讓他握著,“味道還可以。”她怕他會餓。顧夜西看了眼,搖搖頭。溫想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換個問法,“那你吃不吃麵包?”會吃,但不喜歡。顧夜西看著她,點頭。前麵有家便利店。溫想對司機說,“麻煩路邊停一下。”司機刹車了。她下車前,顧夜西讓她把自己外套穿上。外麵的燈光很亮,縈繞在她周圍,是動人的白色。顧夜西趴在車窗上,眼神呆呆的,有點跑神。司機回頭,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女朋友啊。”人長得漂亮不說,說話還懂禮貌,帶出去招人眼紅。他半開玩笑的說,“你這樣端著,保不齊人家哪天就不喜歡你了。”溫想會嗎?司機想到初戀了,一個人在自言自語。顧夜西垂眸,有點喪。萬一呢?萬一她不喜歡他了。顧夜西患得患失,“慢點開,我暈車。”那她現在喜歡他嗎?司機聽懂了,“繞遠路怎麼樣。”顧夜西沒說話,默許了。他轉頭,一直看著便利店。溫想出來了。她上車,歉意的說,“久等。”司機說沒關係,他腳踩下去,看眼後視鏡馬上鬆開,車速很慢。顧夜西盯著那袋擱在她腿上的零食,恍惚失神。溫想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有喜歡吃的嗎?”為什麼對他這麼好?顧夜西呆呆的,還在愣神。溫想把保溫杯拿出來,倒了一杯蓋,車裡沒地方放,她用手端著,有點燙。她來時並沒帶保溫杯。顧夜西回神了,忍著把那袋零食藏起來的衝動,“溫想,我有點餓。”他附身,把影子送進她眼裡,漂亮又溫順。溫想把手伸進袋子,把麵包拿出來,拆了,“這個可以嗎?”顧夜西沒動,低頭咬了一口。溫想睫毛顫了顫,耳朵紅了。車子開的很慢,等到烏雲散去,微微的星光鋪了一地。溫想解開安全帶,下車了。她彎著腰,眼睛裡倒影著一個顧夜西,“顧同學,晚安。”顧夜西心不在焉唔了一聲。 溫想又同司機道了慢走。顧夜西趴在窗戶上,魂回來了,“溫想。”她回頭。他看著她,“晚安。”話悄悄捎進了風裡,溫想把鬢邊的頭發拂好,笑了。司機轉頭問,“你住哪兒?”顧夜西報了個地址。外麵是倒退的路燈,月亮跟著,他抱著一袋零食發呆,一路魂不守舍。次日天晴,有微風,天際描了一筆魚肚白,光線熹微。教學樓書聲朗朗。顧夜西在位子上看書,看曆史書。談明走進來,手裡拎著袋子,擱桌上。是手作的小蛋糕。人人有份。顧夜西沒要。談明大發善心,施舍的說,“很好吃的喲。”不稀罕。顧夜西沒在炫耀,他說,“溫想給我買了。”臭顯擺。談明舌尖頂頂後槽牙,“你穿多了吧。”跟個球一樣。這還沒過冬呢。顧夜西覺得他話多,懶得理,不留情麵的趕人。“讓開。”擋著他光了。這就很顧夜西,無情無義。談明嘴角混著點笑,“我去找溫想。”沒辦法,他比較記仇。顧夜西眉眼一抬,死亡凝視。談明走了。一班同樣書聲郎朗。溫想沒出聲,在安安靜靜的看書。王戈看她一眼,沒話找話,“今天周考。”筆蓋敲了敲五三,沒有聲音。溫想嗯一聲回應,頭也沒抬一下。王戈心思不在學習上,他偏頭看她,“昨天讓你不舒服了,我很抱歉。”他知道溫想吃軟不吃硬。溫想看著書,疏離又客氣,“不要再有下次。”她不喜歡與人結怨,若吃虧的是自己,或許還能忍讓,但顧夜西不行。於情於理都不行。王戈張了張嘴,“你和顧夜西……”話說到一半,裴雲來了。她看到桌上的早餐,閉著眼睛都知道誰放的。想想……裴雲把書包擱桌上,開口就來勢洶洶,“你是不是閒的蛋疼?”王戈差點咬到舌頭。裴雲坐下來,陰陽怪氣,“自己不好好學,彆扯上我們想想。”王戈很難堪,風度都丟了,“管好你自己吧。”他和溫想說話,關她屁事!裴雲懶得搭理,冷笑。她把書拿出來,擱桌上,轉過來,語氣已經變了,“想想,我有話跟你說。”溫想把書放下,隨她一起出去。裴雲拿給她一冊手繪本,“你看看這個。”溫想翻開看了幾頁,有點詫異,“你會畫畫。”裴雲有點不好意思了,“瞎畫玩玩的。”她問,“你覺得怎麼樣?”溫想對繪畫沒有研究,她不給予專業的評價,隻談感受,“好看。”被認可了。裴雲有點開心。她說正事,“我以後想走藝術路線。”昨晚想好的,溫想第一個知道。她成績不上不下,走出去吹牛還行,放在南杭根本不夠看。溫想不作聲,繼續聽她講。裴雲說完了理由,看著溫想,“你覺得呢?”藝術這條路殊途同歸,她曾經走過。溫想沒立刻說好,有點擔心,“會很苦。”沒關係。裴雲的眼神很堅定。懂了。溫想把冊子合上,溫聲細語鼓勵她,“需要什麼就和我說。”裴雲恨自己不是男的。她日常表白了,“想想,我好喜歡你……”女的也有機會。談明倚在窗邊,沒骨頭似的。顧夜西在老老實實看書。他轉頭看眼,流裡流氣吹聲口哨,笑的痞裡痞氣,“喂,要不要出來看看。”溫想和裴雲抱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