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盤算好計劃,收起八陣盤回到洞穴中。 去布陣是九死一生,往外逃也是危機重重,既然三元教的邪修謀劃好了關門打狗,必定不會輕易讓趙拂衣逃出去。 出去了,外麵還有青囊子,誰知道會不會又被弄死在半道上。 所以比起逃,布陣穩固法則,讓秘境入口徹底開啟才是上策。 洞穴深處,趙拂衣正盤坐調息,獸皮攤開在她膝頭,兩隻藥瓶被挪動過。 江月白莞爾,過去輕輕收走藥瓶,一瓶十顆丹藥,此時都隻剩九顆。 這藥可不是白讓趙拂衣吃的,等到出去,必定要讓她雙倍還來。 半個時辰之後,趙拂衣睜眼,氣色好了許多。 “您恢複啦?”江月白問。 趙拂衣麵無表情,“神魂無礙,丹田依舊被封,之前強衝過一次,如今隻能再強衝最後一次。” 江月白明了,強行破開丹田必定會傷趙拂衣元嬰,趙拂衣肯定要等到最後布陣時刻,否則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那就等最後布陣的時候吧,您在前麵衝,我給您搖旗呐喊就是了。現在您也無法動用武力,既然我答應帶您前往神寂嶺,這一路您最好聽我安排。” 趙拂衣皺眉,不吭聲,卻也沒有拒絕。 江月白點頭,“好,既然您沒異議,那脫衣服吧。” 趙拂衣詫異瞪眼,江月白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不妥,趕忙解釋。 “我是叫您換身衣服,反正您行動不便,這裡到處都是三元教的邪修,那不如我扮成邪修,您扮成我的馭屍。” 江月白先前遇到過一個搜查隊,除了人手一個的七煞幡,其中一人身邊就帶著馭屍。 江月白一邊說,一邊在手鐲裡翻找段鶯飛的舊衣服,段鶯飛身量跟趙拂衣差不多,最後找到一套深紫色的普通布衣。 “您身上的法衣反正都壞了,太貴重容易暴露,還是普通衣服好,還有您臉上和身上的血最好彆擦,頭皮披下來,再把這麵具帶上模擬馭屍氣息。” 江月白把自己的無相麵具一起丟給趙拂衣。 趙拂衣看著麵前的紫衣和麵具,不禁握拳,內心糾結,她堂堂元嬰真君,地靈界第一陣法師,竟要她裝成聽人號令的馭屍? 她從小到大,從未受過如此委屈! 江月白道,“相信您也學過臥薪嘗膽和胯下之辱的故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您說您執意布陣是為大局,我信,但您自己信嗎?” “或者您現在承認自己怕死還要臉,我立刻帶您逃出去,今後您再也彆做出一副心懷蒼生,為天下受儘委屈又不被人理解的樣子。” “你給本君閉嘴!你如此羞辱本君,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江月白狡黠一笑,“那您也要能殺得了啊,若您真要動手,那我可就被逼無奈的反擊了,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我是殺人奪寶!就算您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就這肉身煉成真正的馭屍,也價值連城!” “你!” 趙拂衣又一次氣血上湧,感覺要壓製不住,偏過頭不去看江月白氣死人的笑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深深吸氣壓下怒意。 片刻之後,趙拂衣惱怒的抓起地上衣服,緊咬嘴唇更換。 江月白易容成自己最後殺死的三元教女修樣子,取出一杆七煞幡握在手中,將那女修令牌也掛在腰上。 江月白易容的本事是在陰山礦場那些年,從謝景山那堆雜書裡學的凡人殺手易容術,比起修真界的易容法寶,有時這種沒有靈氣波動的易容術更管用。 江月白忙完之後,看到趙拂衣已經換好衣服靠在山壁上,抱緊雙臂抗拒姿態,眉頭微皺委屈樣子。 江月白湊過去將地上的破法衣收起來,元嬰真君的法衣,扔到蓮台裡能煉化不少五行精氣,可不能浪費了。 這一路過來,江月白蓮台裡的精氣隻剩三分之一,最好在到達神寂嶺之前存滿它。 “準備好了就走吧,路上正好練習一下,我不能用神念操控您,所以您要學會看我的眼色行事。” &nbs sp;趙拂衣:………… “啊不對,馭屍的眼睛是不會動的,您還是看我手勢行動,這是走,這是退,這是停。對了,我之前看到的馭屍雙腿難彎,都是跳著走的,要不您也……” “江月白你休要太過分,若非為了大局,本君何須忍你!” “那你說怎麼辦?外麵都是三元教的搜查隊,我一個築基初期,你覺得我能殺多少人?你要實在忍不了就拆夥啊?” 趙拂衣定定的看著江月白,江月白不甘示弱的回瞪。 趙拂衣握拳冷哼,甩袖便走。 “你走慢點,身為馭屍你要走我後麵啊鐵嘴!” 從兩山縫隙另一邊離開,趙拂衣滿身血汙披頭散發,帶著沒有麵容的無相麵具,一身氣息與死屍無異。 就算江月白喊趙拂衣‘鐵嘴’也無動於衷,隻是眼神冷厲斂著殺氣。 一路翻山越嶺,遇到妖獸和煞屍能避便避,避不開就殺。 遇到難以翻越的障礙,江月白便取出黑羽披風,拖著趙拂衣飛過去。 元嬰真君的身體跟尋常築基修士不同,就算趙拂衣此時修為壓製到築基巔峰,身體重量也不是江月白能輕易承受的。 而趙拂衣原本力量強大,身體重量對趙拂衣自身而言可以忽略。 這也是高階修士就算隻有肉身,低階修士也無法輕易將其滅殺的原因,除非借助強大的法寶或者秘術之類的東西。 突然發現這一點之後,江月白心情有點微妙,趙拂衣明知道自己現在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弄死她,竟然還會被自己威脅到。 連行三日,兩人停在一片枯樹林外。 入目之處全都是漆黑如碳的大樹,樹上生紅葉,紅葉如火焰般隨風而動,樹身上有大量背生火紋的黑甲蟲,正是雲裳之前給江月白看的食火天牛。 “這樹林是必經之路,若不從此處過,便要從山坡下麵過,我剛才探查過,那裡有兩個築基邪修埋伏在暗處,還有兩個羽族異人在巡邏,一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 江月白壓低聲音跟趙拂衣說,兩條路都不好過。 趙拂衣默默蹲在江月白身旁,看江月白一身狼藉,都是這些日子戰鬥中留下,江月白的強悍讓趙拂衣暗自吃驚。 但江月白隻有一個人,還要帶著一個不能動武的人,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這樣的江月白,讓趙拂衣想到當年冥海上,拖著黎九川逃命的自己,此中艱難,隻有體會過的人才知道。 思及此處,趙拂衣開口道:“食火天牛太難纏,走山坡下,布‘風火天絕陣’,可輕易圍殺四人。” “風火天絕陣是啥?”江月白問。 趙拂衣耐著性子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陣圖,“此地風火氣盛,你隻需用中品靈石在這幾個地方快速下陣點,頃刻間就能起陣,支撐一盞茶的時間不成問題。” 江月白伸著頭看,半晌後道:“看不懂。” 卡察! 樹枝折斷,趙拂衣咬牙道:“你陣道基礎紮實,怎麼可能看不懂?” 江月白笑道,“我那不是紮實,是低級,我人也不沉穩不適合布陣,布陣天賦也不如何忘塵,一時半刻真的學不會。” 趙拂衣盯著江月白,咬牙點頭,“沒想到你竟記恨我到如此程度,這種肚量,如何成事?” “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您了嗎,我這人心眼小得很,您以前是瞧不起我,現在是高估我,這陣我從未接觸過,就算我天賦卓絕一次就能成陣, 你說的片刻成陣也是你的標準,或者何忘塵的標準,我沒有把握這麼快成陣,所以這個辦法很不保險,一旦打草驚蛇,驚動大批邪修,你我都得死。” “那你待如何?”趙拂衣問。 江月白看向山坡下方,一笑,“你彆露餡,我們可以直接走過去,就算不能,我也有彆的辦法。” 說完,江月白從石頭後站起,握著七煞幡攪起滾滾黑霧,禦風直下。 趙拂衣將半截樹枝捏碎在手心,咬牙強忍,直挺挺的跟在江月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