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張翠花剛鎖好門出去，就碰到了吳三舊。嫌麻煩耽誤事，她也沒折返去開門，就讓對方自己進。壓根沒管老太太身上正衣著單薄，隻著急著出門，給餘駿餘芳兩兄妹送防寒衣、圍巾、手套。更沒有管，老太太忘記帶大兒子家的開門鑰匙了。(*￣)￣)錢橙出了病房，經過繳費處的時候，被一名護士攔了下來。“你是吳三舊家屬吧？病人還沒繳費，你交一下吧。”一麵說一麵打量錢橙。少女上身一件印著可愛卡通圖案的白色T恤，下身一件淺灰色寬鬆運動長褲，腳上一雙白底黑色的運動休閒鞋，背一個黑色包包，有些地方都洗得發了白。年紀不大，最多高中畢業的樣子。略微同情了一下。餘家老太太四個兒子兩個女兒，錢橙隻不過是老太太偶然間帶回來的。老太太生病住院，親親子女一個兩個的相互推卸，都不願意給老太太交錢。到最後，意見倒是挺統一的——讓這孤女交。這就是明晃晃的欺負人嘛。錢橙停下腳步，瞥一眼護士，認出這是朱招娣讀護士學校時候的同學，什麼名字不知道。“剛才，朱招娣找過你了？”護士心裡一驚，沒想到她還知道這個。訕訕的點頭，“找過。”忍了忍，到底沒有忍住，盯著錢橙瑩白手指捏著的賬單明細，“老太太的病到底跟你有關係，但是萬幸，被我們搶救回來了，你繳了費，他們就能少說幾句你的閒話了。”錢橙垂眸，隨意翻閱著收費明細。問，“一萬三……都誰說我閒話？”抬眸，琥珀色的眸子無波無瀾，“朱招娣？還是你？”護士的臉瞬間發熱，一時說不出話來。“吳三舊的費用，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來操心。”少女嗓音低礠，卻像倒春寒，冷得人骨頭都瑟縮。說完話，隨意地丟下那疊明細。邁著慵懶的步伐，離開了醫院。護士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發現周圍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抓起那疊明細，往繳費處的台子一摔，發出很大的聲響。那些目光才縮了回去。她氣憤地拿出手機，打給了朱招娣，“朱招娣！你要還想跟我做朋友，就趕緊回來給你媽繳費——”那邊，朱招娣正走進一條街巷，就在醫院附近，快餐、飯館、麵店都有，又吵又亂的，沒怎麼聽太清楚。兩人正說著話，猛地看見前麵一家飯店染著紅頭發的餘芳，就匆匆掛斷了電話。錢橙也走到這條街巷。燈火闌珊處，瞥見那一道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影。整個人一愣。眼睜睜看著那男人跟在一個染白發的青年身後，踱進了一家飯店。五彩斑斕的光暈打在男人身上，活脫脫一幅畫卷，人物神秘又驕矜，低調又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