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她的意識也在變弱。看到洛南舒的車被撞了之後,陸寒之幾乎是以箭一樣的速度開車下去,在夜晚的雨幕下,衝到她麵前。——三天後,江城中心醫院。正是慵懶的晌午。陽光懶懶地灑下來,從茂密的梧桐樹葉的縫隙裡照射下來,照在地麵上,留下斑駁的樹影。醫院的樓下,不少病人坐在輪椅上,由家屬推著,在樹蔭下散步,透氣。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套裝的英俊男人同樣推著一個輪椅上的女子,走在醫院對麵的公園裡。沒錯,輪椅上的女子就是洛南舒,三天前的那場車禍,把她送到了醫院來,此刻的她身著寬鬆的藍白色條紋病號服,長長的秀發隨意地挽成一個發髻。有幾根淩亂地落在耳側和脖頸上,更平添了幾分慵懶和氣質。即使身體才好些,但她依舊眉目清冷,從額頭到下巴,從鼻子到嘴巴,始終帶著林黛玉一般的孤冷。冰山美人的臉色此時是陰沉的,就差把“閒人勿近”四個字寫在臉上了。兩人都沉默著,陸寒之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率先說話打破了沉默:“南舒,我聽說江博園的荷花開得很好看,等你出院之後,我就帶你過去看看吧,好嗎?”洛南舒冷哼一聲,“等我出院,江博園的荷花都謝了。”“那就去采蓮子,坐小船,可以自己搖槳那種,帶上北北一起,采完回家可以煲一鍋蓮子湯。”“哼。”又是冷冷的一聲哼,洛南舒卻不再說話,隻是抬頭靜靜地看著頭上的樹葉,還有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夏蟬。陸寒之被她這個可愛的小反應給逗笑了,問道:“采蓮子,你不喜歡嗎?不喜歡咱們就換一個,你哼一聲我可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喲。”洛南舒撇撇嘴,麵無表情地說道:“跟你這個男人待在一起真是沒好事,我去哪都不想跟你一起。”“彆這樣嘛。”陸寒之在她麵前蹲下,表情委屈得像個小孩,“你是不是在生氣,生氣我那天晚上開車跟在你後麵……我不是有意要跟蹤你的,隻是你自己一個人開車,大晚上的又下雨,我不放心你。”洛南舒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冷冷地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討厭的是你這個人嗎?”陸寒之聞言,卻隻是扯著唇笑笑道:“你討厭我,我就努力地改掉讓你討厭的部分就好了,我沒有什麼做不到的,為了你。”洛南舒不想再跟他爭辯下去,與其跟他說話,還不如多看看這明媚的日光,感受一下涼爽的夏風,還有那蟬鳴都比他的聲音好好聽……這個男人能不能從她的麵前消失?顯然是不可能的。洛南舒微微地歎了口氣,這一年,好像來過醫院好多次了,真是諸事不順。 “今天我讓你幫忙交給我的秘書的東西,已經給到她了嗎?”“放心好了,事情都辦妥了,我辦事你是可以絕對放心的。不過,工作上的事情,你還是先放一下吧,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把傷養好,你傷到了腿可得十分注意。醫生警告過了,要是腿傷沒養好的話,坐在輪椅上半年都有可能。”洛南舒抬眸,瞪了他一眼:“你少在這裡嚇唬我。”陸寒之看著她,很嚴肅地說道:“洛南舒,我鄭重地告訴你,我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這次受傷基本就是傷筋動骨了,要是再不注意,小心腿瘸了你信不信。”“陸寒之!”洛南舒抬手就去打他,“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怕了吧?怕了就好好養傷,彆任性,你不是小孩子了。”洛南舒想起三天前的那個晚上,她為了保護那個從你車上滾下來的男人,把車橫在他的機車麵前,結果被一輛吉普車撞到。這一次被撞,受的可不是小傷,根據醫生的檢查結果,她是有輕微的腦震**,最糟糕的是,她還傷了腿,尤其右腿骨折,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看著在公園裡麵蹦蹦跳跳的小孩子。之前是陸寒之做完手術,她負責照顧他;現在是她遭遇了車禍,剛好被他碰見,然後死皮賴臉的也要過來照顧她。他們之間,好像冥冥之中總有一些無法剪斷的羈絆。或許真像安心說的那樣吧:孽緣。“這次你可真的要吸取教訓了,不要大晚上下大雨還開車開那麼快,高速公路上你還想飆車,不要命了。”洛南舒一安靜下來,男人就又開始數落她,絮絮叨叨的像個老媽子一樣,分外聒噪。“陸寒之,你能不能安靜一下?”洛南舒真的忍無可忍了。陸寒之低頭看她,她的唇瓣緊抿著,臉色本就蒼白,因為生氣的原因,看上去更加不好了。微微地歎口氣,洛南舒也知道自己要完全恢複的話,還是需要不少時間,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不能陪女兒,還有公司的業務,好不容易又有了起色,結果她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實在是不應該。一想到工作,她就忍不住眉頭蹙起。一頭疼她就喜歡按眉心,手肘撐在輪椅的扶手上,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焦慮。看到她這個樣子,陸寒之覺得心疼,於是說道:“公司的事情,訂單的問題,我可以幫你。你就當是給自己放了長假了,你都忙了那個久,像個馬達一樣,工作放一放吧……”陸寒之的話直說到一半就沒有膽子繼續說下去了,因為他看到女人給他扔過來了一記眼刀,好像要把他的身體刺穿。“好吧,南舒你著急也沒有用,你先捋一下思路,想一想怎樣做,怎麼樣安排,可以更好地維護公司業務。”“這還用你說?”洛南舒鄙夷地看了一眼。陸寒之暗自歎了一口氣,想他一世英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桀驁不馴的,什麼時候在一個女人麵前低聲下氣過。也就隻有她了,也就隻有她敢這樣對他,偏偏他還甘之如飴,飛蛾撲火,不計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