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陸寒之竟然表現得比她還要認真，一本正經地說道：“網上的東西不全，而且不能保證質量，特彆是飲料這種要喝的東西，還是線下買最好。”盛夏白日長，這會兒天光還在，走在路上不用打燈也能看得見。所以洛南舒剛才說的“天快黑了”，純屬胡謅。晚上六點半，超市裡麵人不算多，兩個人認真地在貨架上挑選著明天要用到的東西。陸寒之突然停了下來，一臉嚴肅地看著洛南舒。他猝不及防地停下，把她嚇了一跳。“你有事？”“這本應該是你的工作，可是咱們來超市快半個小時了，你什麼都建議都不給。”陸寒之的聲音，有些冷。“好。”洛南舒漫不經心地回答，“公司裡挺多同事帶小孩過去的，可以買點糖果餅乾和果凍。”陸寒之想也沒想地就把貨架上的果凍，餅乾和糖果拿下來，一連拿了好幾大袋。“牛肉乾你喜歡吃嗎？”陸寒之頓了頓，她竟然問他的喜好？他自己一個人的？看到某人眼裡的自戀，洛南舒隻覺得無語，“現在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我隻能問你，而且你是我的老板，討好你一下，不至於自作多情吧？”欣喜稍縱即逝，不是因為她的這番話，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了另外一點：她不記得他的喜好了。他以前愛吃什麼，她不是比他自己還要清楚的嗎？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假裝不記得？洛南舒是假裝不記得。但這種“記得”完全就是人大腦裡麵自然存在的記憶，之所以記得是因為“記得”，而不是刻意去“記住”。這個男人於她而言，早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地方了。她對他隻有仇恨，厭惡，深入血液與骨髓的那種。“我不愛吃牛肉乾。”他冷冷地說道。“那你愛吃什麼？”她淡淡地問道。“我什麼都不愛。”他說完，撂下她一個人，自己大步向前走了。洛南舒推著推車慢步跟上，嫌惡地想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飲料的話，男的買紅牛，女的買AD鈣奶或者是旺仔。大瓶的飲料可以喝可樂或橙汁，礦泉水也是不能少。我們買紅牛就好，其他飲料綜合部那邊負責了。”陸寒之沒說話也沒搭理她，但是她說要買的那些東西，他都一件不落地從貨架上拿下來，放到了推車裡麵去。東西很快買好，足足放滿了一整個後備箱。“綜合部那邊征求意見的反饋已經回來，基本所有同事都是自己開車過去的，到時候給員工補五百塊油費，這個您沒問題吧？”“沒問題。”陸寒之從在不在錢上計較。“明天你坐我的車過去。”他對她說。洛南舒蹙眉，滿臉都寫著“拒絕”兩個字，“為什麼要坐你的車？我自己有車。” “因為你坐我的車，可以讓公司省五百塊錢。”陸寒之一本正經地說道。洛南舒：“……”她要收回自己剛才“陸寒之從不在錢上計較”的這個想法。禮拜六如約而至，團建如期而至。後備箱雖然塞得滿滿當當，但是陸寒之的蘭博基尼夠寬敞，而且彆人的車都是拖家帶口，三五個人坐同一台車，這車隻有陸寒之跟洛南舒，就顯得相對寬敞了。公司一起團建的人裡麵，有個陸寒之的表妹，懷孕已經三個月的她跟丈夫跟其他同事擠在一輛四座的路虎裡。路虎本該是七座的，因為後備箱裡東西太多，生生被壓縮成了四座。看到陸寒之的蘭博基尼裡隻有洛南舒一個人，池茜很想過去跟陸寒之一輛車，丈夫裴展提醒她，“你表哥什麼人你不清楚麼？你要是過去，我保準他半路把你扔下去！”池茜想想還真是，以前也有過團建，陸寒之從來不會讓哪個女人坐他的車的，洛秘書是第一個。陸總還親自開車，簡直不敢相信。但她懷孕了經常覺得悶，於是壯著膽子過去跟自己的表哥打招呼。陸寒之的忙碌程度大家都是了解的，看到他也來團建，驚訝的人不隻池茜一個人。“表哥沒想到你那麼忙還過來團建，這個小北山你是第一次來吧？”陸寒之有些無語，“這座小北山，十年前咱們就來過了，你不記得了？”池茜迷茫了幾秒，認真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當年那個被你氣哭的小姐姐是洛秘書？”要不怎麼說時間是種可怕的東西，當年的點點滴滴，她如今再想起，還仿佛曆曆在目，可是除了她之外的人，對那些事都都沒有感覺，包括她這個當年死皮賴臉跟著去爬山的人，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自動把她從“爬山”項目裡抹除。洛南舒笑了笑，“都是爛芝麻陳穀子的舊事，說實話我記性不好，這座山我來爬過嗎？完全沒有印象。”好在有位同事的車隻載了兩個人，裴展的車上過去一個人，就每台車三個人，池茜坐在副駕駛，終於不再覺得喘不過氣來了。望見後視鏡裡陸寒之複雜的眼神，洛南舒隻覺得諷刺。他大概在糾結，連他都記得的事情，她怎麼可以不記得吧？人都是虛榮的，陸寒之當年雖然眼角都不夾她一下，但會心安理得地接受她這種愛慕。她那樣不要臉地愛他，結果就隻變成他們茶餘飯後的笑資。多麼諷刺的過去。如果上天再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想要認識這個男人。語言太蒼白無力，她會用行動證明，她可以專情，更可以絕情。陸寒之不知道洛南舒在想什麼，看到她沉默不語，也不會主動找話題。彆人的車都是嘰嘰喳喳無比熱鬨的，隻有他們這台車，冷冷清清一片安靜。如果不是池茜過來，陸寒之又提起當年往事，她心裡不至於那麼堵，是那種想要宣泄卻找不到出口的那種堵。兩隻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洛南舒的眼眸裡有猩紅的光。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恨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