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危險的信號(1 / 1)

臥室裡麵開著燈,明明亮如白晝,洛南舒在回頭那一刻,卻有種視野黑暗的錯覺。他總是這樣壓迫和威脅她,每次他一出現,就仿佛吞噬了所有的黑暗。“陸先生,什麼事?”她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語氣,聽得出來是刻意壓製住了那份冰寒。陸寒之本來想繼續嘲諷她,可是目光落在她握著水杯的那隻受傷的手,話從嘴裡出來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你的手怎麼回事?”“噢,”洛南舒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削水果皮,不小心劃了。”陸寒之俊眉皺起,一雙眼睛漆黑幽暗,如同深潭一般不見底。“說實話。”“哼,”洛南舒勾起一彎嘲諷的弧,“今天去醫院看我媽,她發病了,拿著水果刀不小心傷了我的手,怎麼樣,你是不是很開心?”“洛南舒!”陸寒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惱怒,或許是因為她漫不經心的態度,或許是因為自己不受控製的情緒。他驚恐地發現,在她麵前,他經常會平白無故地發火。——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同江琛所說,要想脫身,就得在種子的苗剛出來的時候掐了它。然而,他沒有深究江琛這邏輯不完善的話。芽是會一直長出來的,因為它的跟一直埋在地下。根不死,芽永生。聰明如他,也會在感情的問題上懵。“你不開心?”洛南舒雙唇輕輕張動,一個明豔的笑容突然在嘴邊漾開,“也對,我現在還好好的,我生不如死你才開心。”“洛南舒!”陸寒之突然大步上前,一隻手伸出用力地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你今天抽什麼瘋,頻頻激怒我。”洛南舒臉色淡定如湖水,就連嘴邊那一抹明豔的笑,也沒有因為陸寒之的鉗製而消下去半分,“陸先生,您說的什麼話,我哪敢?”陸寒之視線筆直,盯著她一雙清亮而冰冷的眸子,“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嗎?”洛南舒唇角彎彎,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唇邊甚至溢出一道輕輕的笑,“不敢。”“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連陸氏的項目報價都敢透露給何笙,你有什麼不敢的?”陸寒之說這話的同時,眼睛緊緊地盯著她淺褐色的眼眸,想從她的眸中尋找到一絲絲的蛛絲馬跡。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那女人很鎮靜,死一般的鎮靜。“陸先生,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我一個無依無靠的人,還想在陸氏多混幾天呢。”她淡然無痕地開口。陸寒之盯著她一張一合的朱唇,眸色漸漸加深,他湊到她耳邊,用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我確實沒有證據,但你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一字一句,冰冷清晰,好似一把小錘子,一下一下的敲在她的心上。 兩人目光相對,沉默著。半晌,她忽然笑開,“陸先生,您不打算放開我嗎?這個姿勢怎麼看著都有些曖昧,會引起誤會的。”陸寒之死死地盯著她,眸光很淩厲,也很幽深,相比室外的暗夜,有過之而無不及。洛南舒也直視著他,眼神不閃不避,兩道目光交彙,各自無言。不知過了多久,陸寒之忽地冷哼一聲,手從她下巴上移開的同時,手上力道順勢推了她一把。洛南舒向後踉蹌了一下,待站穩,她瞪著他,嘴上什麼也沒說,但心裡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一臉防備的看著他不明白他想乾什麼,但是陸寒之直接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洛南舒嘴角有一瞬間的抽搐,她肯定,陸寒之才是那個抽瘋的人。男人走後,洛南舒看著浴室的方向,再看看自己的手,再一次憂愁滿麵。她向來愛乾淨,不洗澡對她來說根本不能接受,不洗澡的話今晚絕對睡不著。正憂愁著,一陣腳步聲再次傳來。洛南舒看向門口,一臉的戒備和疑惑。陸寒之又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一個醫藥箱。洛南舒緊緊地盯著她,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聲音又冰又冷,身體也不自覺往後退,“你要乾嘛?”“你給我坐那兒!”陸寒之指著一旁的單人沙發,命令道。洛南舒大概猜到了男人要乾什麼,本來是滿心的不情願,但是想想以往都是他把她當傭人,呼來喝去的,現在他親自給自己上藥,好歹算是“奴役”了他一回,不虧。於是她唇角一彎,順從地在咖啡色單人沙發上坐下,等著男人給自己換藥。對於洛南舒突然的順從,陸寒之眉間閃過一絲疑惑,不過他並未多想,打開醫藥箱,在沙發邊半蹲下。他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將纏繞在她手上的紗布解開。看到潔白紗布上殷紅的血跡,那柔軟手掌上不淺的傷口,他臉上雖然還是平淡如水,但指尖還是抑製不住地微顫。紗布最後一層,跟她的血肉粘在了一起,陸寒之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目視前方,不知在想什麼。那精致的下巴微微泛紅,是他剛才留下的痕跡。“今天,你跟安心去哪裡了?”手指還在輕輕扯動著紗布,他同她說話,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洛南舒目光收回,正組織語言的時候,陸寒之忽地將紗布扯下,速度之快看稱一絕。他以為她會疼得叫出聲來,但洛南舒隻是皺了皺眉,須臾之後有歸於平淡。陸寒之眸光微動,語氣不冷不熱地道:“要是疼,你就叫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洛南舒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他大概是忘了,她在監獄那段時間,可是經曆過千刀萬剮的,現在這點小傷小痛,又算得了什麼?看著洛南舒一臉無關痛癢的表情,他俊眉挑了挑,將那一小瓶的藥粉拿過來,輕輕地撒在她的傷口上。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依舊是一動不動,她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做疼。或許是吧。洛南舒對疼痛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