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折騰(1 / 1)

替身恨妃 朵畫 2351 字 4天前

第二十四章折騰當夜,帝都城南。此處有座空了多年的宅子,附近的人,都稱它為鬼宅。據說其最早的主人,曾一夜之間,被全家滅門,而且隻留下滿地縱橫交錯的血跡,所有人的屍體無影無蹤。如此凶宅,使周圍的住戶害怕,逐漸都搬離,於是方圓一兩裡之外,再無人煙。而後來,又過了十餘年,忽然有深夜偶然路過的人,聽見裡麵竟傳來走動說話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自此,便又起傳聞,在宅中遊蕩的,是當初被殺死的那家人的鬼魂,愈發令人膽寒。之後也曾有官差,曾經想過入內查看,但白天進去,看到的不過是一座四處結滿蛛絲的荒涼空宅,毫無異樣,而鬥膽夜探的人,則是有去無回,連屍首都不曾見到。鬼宅之說,因而愈傳愈邪,再無人敢窺其隱秘。今晚,空蕩蕩的宅院裡,隻有怪異的風聲,不斷回旋。一輪殘月,自雲中慢慢移出,寂冷的光,鋪滿青石地麵,卻照不見,滲入其中的陳年血跡。忽然,院中央悄無聲息地落下一人。當他微微側身,臉上的青銅麵具,猙獰如厲鬼。拇指和食指,輕輕一彈,自各個角落,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轉眼間,若乾條暗影,自四麵八方而來,在他麵前聚攏。“城東,王侍郎家。”那人隻簡短地說了這幾個字。其他人,俱是一愣。“主子,您白天下的命令是李禦史家,怎麼……”終於有人,問出了口。就連周圍的風,都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動,沒有人看清,戴青銅麵具的人是怎麼出的手,方才問話的人,已經仰麵向後倒去,鮮血自口中噴薄而出,如瞬起瞬落的血箭。陰森至極的聲音,幽幽響起:“忘了幽冥衛的規矩嗎?你們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殺人。”“是,主子。”其他的人駭然應道。他的腳在某塊石板上一頓,地麵即刻出現一道暗口,掌心一拂,那具屍體,便飛了起來,落入那地道,然後,一切恢複如常,除了地上遺留的點點血斑,再無其他。接著,他一揮手,所有暗影便跟在他身後,迅速消失,宅院中,又恢複了先前的死寂……依然是一夜之中,最寧靜的二更時分。城東王侍郎家,卻是血的煉獄。轉眼間,便又是一座燃燒的死宅。而那群人,在做完這一切之後,隨著戴青銅麵具的人一點頭,便如流蝗,往四麵八方,散了個乾淨。他們就是這樣一群,暗夜中的索命惡鬼。白天,他們就是這世間最平常的人,或市儈或儒雅或粗魯或憨厚,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是誰。甚至連他們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凡是被彆人看見真容,或者看見了彆人真容的人,都必須死。 這便是,天下無雙的幽冥衛。戴青銅麵具的人,站在那漫天火光之中,冷冷地笑。封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滋味如何?而此刻的封璃,還在牢中逍遙。他甚至命人送來了酒菜,要和鳳歌對酌。鳳歌卻冷冷地拒絕了,抱膝倚在床頭,看他張狂。封璃舉杯自飲,眉宇間,有隱隱的得意。此刻的李禦史家,應該是哭喊聲一片吧。他要讓封玦知道,即便他身在牢中,依舊能殺他想殺之人。這一招的威力,上次已經顯現得淋漓儘致。他料定,封玦這次,最後還得恭迎他出獄。喝了幾杯酒,他坐到床邊,用食指挑起鳳歌的下巴,借著醉意,問出一直鬱結在心裡的話:“為什麼你們當初,都選封玦,不選我?”鳳歌一怔,知道他所說的你們,是指自己和蘇淺。一瞬間,那放於木盒之內的十一顆石子,仿佛又浮現在腦海中。她彆開了臉,苦笑不答。“說啊。”封璃卻固執地又將她的臉扳回來,和自己麵對:“為什麼不選我?”鳳歌垂下睫毛,輕咬住嘴唇,依舊沉默。封璃忽然就惱了,強行去吻她。口中濃重的酒氣,直撲鳳歌麵頰,她推開了他,眼眸變冷:“你覺得自己,懂愛麼?你所謂的愛,就是禁錮,掠奪,不顧對方的感受。”封璃一下子愣住,想起當初,蘇淺對他,也曾如此抗拒,甚至罵他,是個魔鬼。心中劇疼,他大吼:“那是因為我的付出,你們不珍惜。”他為她們,又何嘗不是如封玦一樣,真心付出過,可她們,偏偏隻愛封玦。若是她們之中,有一個人真心愛他,或許,他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公平,不公平。”他喃喃地說:“為什麼……我總是什麼也得不到?”自小,封玦便是天之驕子,一切好東西,都理所當然地歸他所有,而自己,永遠是那個卑微的旁觀者。甚至最後,連愛情都是如此。明明一樣的付出,得不到回報的人,卻永遠是自己。憑什麼?!他猛地一甩手,酒杯在地上應聲而碎,然後他撲過來,壓住了鳳歌,開始撕扯她的衣裳。“封璃,連在這種地方,你也不放過我嗎?”鳳歌看著從門口奔轉回來的獄監,倍感屈辱。封璃卻真的如瘋了一般,已經撕開了她的外衫,吮吻她的脖頸。鳳歌逐漸,放棄了掙紮,木然地盯著頭頂昏暗的燈火,吐出一句話:“你根本不配被人愛。”封璃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身體原本的熱度,也一點點冷卻,就那樣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許久,僵直著慢慢坐起來,背對著她,眼中,逐漸黯淡無光,最後,唇邊泛開一抹慘笑。是,他不配被人愛,沒有人會愛他。想要的,得不到,就去搶,搶不到,就毀掉。可是毀掉之後,最痛的人,還是自己。他的人生,就是一場不斷循環的悲劇。沒有誰,會給他救贖。他的背影,在微微顫抖,鳳歌無神地看了半晌,最終閉上了眼睛,冰涼的淚,自頰旁幽幽滑下……次日早上,鳳歌再醒來時,封璃又已恢複了意氣風發的模樣,昨晚的黯然頹唐,不見了蹤跡。這男人的自愈能力太好,根本無需擔心。鳳歌自嘲地笑笑,想起昨夜夢中,居然意外地出現了那些,他對她溫柔的片段,對他,似乎有一絲心疼。牢門口有腳步聲響起,封璃立刻望過去。果然,來人是封玦。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而鳳歌隨著他轉眸,看見封玦的那一刻,心中猛地刺痛。自她被打入天牢,這是封玦第一次到來,而且,還不是為她。嗬,真是郎心如鐵。封玦在和她眼神相撞的那一刻,也是心中一震。他一直,都不敢來看她。其實好幾次,他都已經走到了牢門口,卻最終沒有進來。畢竟是他,親手將她,推入了天牢。那一刻,他放棄了她,選擇了寶珠,亦是痛愧異常。他們的過去,他並沒有忘。“鳳歌。”他第一聲,叫的是她的名字。她沒有答應,封璃卻挑眉開口:“大哥,此刻你還有心思兒女情長麼?”封玦深深地看了鳳歌一眼,將視線移回封璃身上,沉聲說出剛剛得知的消息:“王侍郎全家被殺。”封璃的腦袋,頓時“嗡”地一聲,不可置信地反問:“你說誰?”“王侍郎。”封玦又重複了一遍。封璃呆住了,在心裡不停地問:怎麼可能?他下的命令,明明是李禦史,而王侍郎,是他的心腹親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他全身一震。能更改他的命令的,隻有一個人。難道……他緊緊地貼到鐵欄上,凸出的瞳仁,現出焦灼,壓低了嗓音問封玦:“夜騏……是不是回來了?”封玦眼神一閃,沒有回答。這相當於默認。封璃驟然肩膀一垮,點著頭,苦笑著喃喃自語:“難怪,難怪啊?我就說,她怎麼會突然醒來,難怪……”退後兩步,他頹然跌坐在石凳上,眼中原本的得意之色,已儘數褪去。第一次,他真的覺得自己,敗了。若說這世上,跟他最勢均力敵的對手,必定是夜騏。他們的行事方式,同樣陰暗血腥,一旦決定出手,就不會留給對手活命的餘地。而且,他們太了解對方,甚至,你可以做我,我可以做你。幽冥衛,實際上,有兩個主子。封璃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在微微顫抖。他最有把握的籌碼,也已落入彆人手中,敗局已定。封玦緊緊盯著他許久,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吧。”便轉身離開,卻又在欲走的那一刻,將目光投向鳳歌,輕輕說了聲:“對不起。”鳳歌將臉扭過去,看著晦暗的牆壁,沒有理會。她不需要,他的歉意。這樣,她就可以將他恨到底。封玦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天牢出口,再沒有其他人進來。死一般的寂靜中,鳳歌看向封璃。他的臉色蒼白,半合著的眼,睫毛一直在顫動。她知道,他已陷入死局。輕歎了一聲,她什麼也沒說,隻往粗陶茶碗裡,倒了些已經半涼的水,遞給他。他愣了愣,抬起頭看她,那一刻,眼中的無措和脆弱,顯露無疑。她將茶碗塞進他手裡,聲音依舊很冷:“喝點水,鎮定一下。”封璃終於,握緊了那茶碗,放到唇邊,抿了一口。鳳歌又坐回了床上,過了一會兒,乾脆躺下。封璃怔怔地看了她半晌,也走過去,慢慢躺到她身邊。她沒有說什麼,隻將身子往裡挪了挪,給他多留出些位置。他忽然覺得冷,猶豫地伸出手,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她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最終沒有動。他又靠得緊了些,像是在夢囈:“我先睡一覺,先睡……”或許,睡醒就有辦法了。他在心中,催眠自己……當背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鳳歌睜著眼睛,看石牆上那些破碎淩亂的紋路,心緒也一樣淩亂。看見他失敗,她本來應該痛快之至,可不知為什麼,看見他那副模樣,卻又覺得他有些可憐。接下來,他們會把他怎麼樣呢?殺了他,還是將他在這裡,關一輩子?轉眼間,她又苦笑,你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有心情管彆人的閒事。感覺到他在夢中,像是時不時發顫,遲疑了許久,她還是伸手拉了被子,幫他蓋好。他總算,也對她好過,就當是還人情吧。她說服自己,也合上眼睛,昏昏沉沉入睡……而既然大勢已定,蘇淺寢宮處的守衛,自然也鬆了許多。這也是封玦特意安排的,為了方便,夜騏和蘇淺的相見。自己給不了她幸福,他也還是希望,她能幸福,和誰在一起都好。於是,當天晚上,蘇淺又見到了喬裝改扮前來看她的夜騏。一見到他,她的眸子,就不自覺亮了起來。於嬤嬤自覺地退了出去,卻未走遠,隻在外麵的小花廳中,坐著發呆。現在的局勢,已經明朗,等待封璃的命運,不知是怎樣的,她憂慮得快要崩潰。若是最後逼不得已,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內室的門,心中卻又猛地一顫,趕緊回過頭來,不敢再深想……此刻的屋內,正是一片暖意融融。這一場生離死彆,將原本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隔閡,化開了許多。蘇淺無法逼著自己,冷硬地拒絕夜騏。夜騏坐到她床邊,執起她的雙手時,她低著頭耳根微紅的模樣,讓他心中憐愛不已。輕輕一帶,她便到了他懷中。“丫頭,想我了沒?”他低啞著聲音問。蘇淺輕咬著唇,不敢回答。“不管你想沒想我,反正我想你了,好想你。”他摟緊她,上次來去匆忙,都沒顧得上好好說情話,這次他要全部補上。“哎,外麵還有人。”她羞澀地望了一眼門。他卻壞笑著賴上了床:“有人又怎樣,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就算你現在是女王,我也是跟你明媒正娶過的王夫。”虧他說得出來。蘇淺瞪了他一眼。“淺淺,我真的好想你。”他扁了扁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她:“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天天夜裡都哭。”蘇淺無語,您撒謊能有個譜不?“好吧,我是在心裡哭。”他被她鄙視的眼神看得受不了,隻好改口,但又馬上強調:“可我真的好想你。”“你同樣的話到底要說幾遍啊?”蘇淺假嗔,卻又覺得心疼。他對她有多依賴,她知道。這些日子,必定過得不好吧,前天還說她瘦多了,卻沒看看他自己,比以前憔悴了多少。“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她輕聲歎氣。“不,我要你照顧。”他任性地將臉埋進她懷裡。蘇淺低低地逸出一句“你呀”,便不知道再說什麼好,隻是用指尖,輕輕撫摸他的頭發。這樣熟悉而久違的溫暖,讓夜騏心中欣喜得發疼,他更加抱緊了她,而且得寸進尺地要求:“我今晚就在這睡好不好?”蘇淺臉一紅:“那怎麼行?”“怎麼不行?”夜騏犟嘴:“我是王夫。”“你就鬨吧。”蘇淺在他頭頂拍了一記:“鬨得彆人發現了,好把你當奸細抓起來。”他嘿嘿直樂:“那家的國王能這麼傻,親自來當奸細啊?”蘇淺無言以對。可就在這時,夜騏想起了映兒,神色一黯。但他不想讓蘇淺現在知道這件事,為之內疚,馬上又恢複如常。也不管蘇淺答不答應,他硬是鑽進被子,並將她也拉得躺倒,死死箍住不放。一邊要推開賴皮的他,一邊還得擔心被人進來撞見,蘇淺緊張萬分。夜騏就喜歡看她這慌亂的模樣,好整以暇地欣賞了片刻,在她忍不住要開罵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住她的唇。她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而久經煎熬的他,怎可能隻滿足於一個吻?不知不覺間,手便如一條滑溜的魚,鑽入了她的衣襟。待她覺察,再度開始掙紮。“我就摸摸嘛。”他嬉皮笑臉地哄她。蘇淺哪裡肯信,去掐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