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尋常(1 / 1)

替身恨妃 朵畫 2066 字 4天前

第二十章尋常蘇淺感覺到於嬤嬤那一刻,身體的僵硬,疑惑地抬頭問她:“娘,你怎麼了?”於嬤嬤回過神來,強笑:“沒事,隻是這兩天,頭總是抽痛,剛才又犯了一次。”蘇淺擔心地問:“怎麼會這樣,要不我傳禦醫給你看看。”於嬤嬤忙笑著阻止:“老毛病了,一年總要犯上兩回,過些日子便自己好了,不礙事的。”“是嗎?”蘇淺站起來,轉到於嬤嬤背後,手覆上她的頭頂,柔聲問:“是哪裡痛?我幫你揉。”在那一刻,於嬤嬤的目光,從那本冊子上再度滑過,半垂下眸,掩去眼底極為複雜的神色,低歎一聲:“你倒真是個好孩子。”若不是如此,隻怕她……蘇淺並未看到她此刻異樣的眼神,隻是如孝順乖巧的女兒,在她的頭頂,輕壓慢按,直到如月敲門,才放下手,坐到**,於嬤嬤也迅速站到一側,恢複了主仆之位。如月進來,端著一碟子糕點,笑容諂媚:“陛下,這是膳房廚子新做的蓮蓉酥,還是熱的,您先用些墊底。”蘇淺這才想起來,從清早到現在,自己滴水未進,倒真是有些餓了,點頭讓她放下。待她退出門,於嬤嬤的眼神深思,在蘇淺洗淨了手,正打算吃糕點之前阻止了她,自己先嘗了一塊。“娘,您不用為我試毒。”蘇淺過意不去。於嬤嬤搖了搖頭:“我感覺這個如月,並不尋常。”蘇淺一歎:“她是封璃的人。”於嬤嬤一怔,想起了最近聽到的那些消息。“罷了,先不說這個。”蘇淺苦笑,拈起一塊糕點:“有些事,防了隻怕也沒用。”於嬤嬤看著她,微微失神……娘倆兒一直呆到晚上,映兒進來為蘇淺鋪床,於嬤嬤笑嗬嗬地在一旁幫忙,不多搭訕,也並不冷淡。映兒倒是一臉毫不掩飾的親熱:“嬤嬤來了就好了,我太笨,有時候真怕一個人服侍不好陛下。”蘇淺坐在一邊看書,好笑地輕勾了下唇角,她還知道自己笨,不錯。待映兒退下,於嬤嬤又問蘇淺:“這個丫頭從哪裡來的?”她大概敘述了一遍,於嬤嬤歎了口氣:“這宮裡的人哪,都說不清底細,凡事還是要當心些好。”蘇淺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那娘你留下來陪著我,我就什麼也不用操心了。”“你呀。”於嬤嬤撇撇嘴,點了下她的額頭,又拉著她躺下,給她掖好被子:“早些睡。”蘇淺自被角處,握住她的指尖:“娘,你不會趁我睡著,偷偷走吧。”於嬤嬤長歎一聲:“現在這麼個境況,我怎麼放得下心走?”宮外的那些事,也隻能暫時先擱一擱,她實在不放心,在這種時候離開。蘇淺聞言終於安下心來,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沉沉入睡,臉還依在於嬤嬤身邊。 憐惜地撫了撫她的額發,於嬤嬤悄悄地抽出手來,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拿起了枕邊那本卷冊,緩緩翻開。眼中,似有某種冰封的情緒,一點點破裂而出,越來越強烈,最後驀地合上卷,閉上眼睛運息許久,才重新睜開,再次將目光移到蘇淺臉上,凝注了半晌,起身離開……次日清早,蘇淺一醒來,就下意識地尋找於嬤嬤。而很快,她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一臉慈愛:“醒啦?”蘇淺笑了:“真怕一覺醒來就見不到你了。”“傻丫頭。”於嬤嬤笑嗔,過來為她穿衣裳。低頭看著於嬤嬤細心地為她係著衣帶,蘇淺心中感慨。她真正的娘親,見到時,已是水晶棺中的白骨,即使那樣懷念,也不可能,再給她一個母親的擁抱。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是自己人生中,唯一真正給過她母親般溫暖的人。“娘。”她忍不住,又低低叫了一聲。於嬤嬤的手一頓,抬起頭輕聲答應:“哎。”隨後又叮囑:“可要小心被彆人聽見了。”蘇淺“嗯”了一聲,隻覺得心中,有滿滿的幸福。用早膳的時候,於嬤嬤依舊是每樣東西都親口嘗過,才讓蘇淺吃。站在旁邊的映兒,依舊是一臉懵懂的模樣,如月的眼中,卻有怨恨。但於嬤嬤現在,不敢掉以輕心,封璃的性子,她太了解。吃完了飯,於嬤嬤和映兒一起,陪蘇淺去上朝。就在快到鳳禦宮的路口,她們恰好碰見了封璃,也正往這邊走。他停下來,對蘇淺行禮,卻在彎腰的那一瞬間,眼神飛快地往於嬤嬤臉上一掃。她垂下眼瞼,避開了他的目光。禮節性地寒暄了兩句,蘇淺便先行離開,於嬤嬤跟在身後,沒有再回頭,看封璃一眼。他卻沉默地站在那裡,直到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才繼續往前走……今日早朝的氣氛,比起昨日,大有改觀。女皇親自去遇害大臣家中,安撫遺屬,哀悼亡靈,此舉的確贏回了不少人心。尤其是那些中立派,今日幾乎再無激烈言論。蘇淺又特意在最後,詢問封璃封玦,李大人一案的進展。封璃站出來,一臉無奈:“陛下,微臣無能,凶手作案手段高明,現場幾乎沒留下任何線索,可供追查。”“哦?”蘇淺又將目光轉向封玦:“那大王爺處,有無發現?”封璃在這個當口,淡淡地瞥了封玦一眼。“臣也還未找到線索。”封玦的回答,讓封璃心中鬆了口氣。畢竟,封家的利益大於一切,封玦總算是沒忘記這點。誰知道,接下來,封玦的話鋒,卻突然一轉:“陛下,臣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知當說不當說。”蘇淺微怔,隨後點頭:“說。”“這凶手,作案如此高明……”他竟照搬了封璃的話:“可見非同一般,臣由此擔心……陛下之安危。所以懇請陛下,允我增派親兵入內宮,嚴加防護。”此言一出,封璃頓時臉沉了下來。其餘大臣也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封玦派兵的真實用意,究竟是保護,還是威脅。而近日,自真假女皇之事之後,封家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日漸微妙,有內訌之嫌。若真是如此,那麼這次封玦的舉動,莫非在暗示,李成裕一案,純屬封璃一人所為,與他無關?眾人心中猜疑甚深,卻誰也不敢流露在臉上,一個個都不做聲,靜觀其變。最後,是蘇淺的聲音,劃破了朝堂的沉默:“那便依大王爺所言。”封璃的眼中,即刻閃過一道厲芒。隨後,蘇淺宣布退朝,並未單獨留下誰,徑自離開。其餘人等,也生怕自己會被攪進這兄弟黨爭,急急作猢猻散。殿堂之中,很快便隻剩下封璃和封玦。“大哥你真是為了她鞠躬儘瘁啊。”封璃開口,語氣極度譏諷。封玦轉過頭來望著他:“我不能容你傷她。”原本為了封家的利益,他並不想做得太絕,可是眼見著封璃對蘇淺的怨恨越來越深,他隻能出手。封璃的目光,陰沉地停在他臉上半晌,最後嗤笑一聲:“你果真不是帝王之才。”語畢拂袖而去。封玦依舊沒動,久久望著那尊寶座。他對皇位,並非從未動過心。畢竟,那也是父王自幼灌輸給他的使命。但是現在,他心中,有更為珍視的東西。無可奈何。當日,便有精兵入駐內宮,三步一哨,五班輪崗,時間相互重疊,不留間隙。封玦真正想防的,是神出鬼沒,為所欲為的幽冥衛。蘇淺坐在房中,看著院中密集穿梭的侍衛,心中沉歎。於嬤嬤在她身後,眼中也複雜萬分。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麵,還是發生了。而封璃,那天在書房久坐至深夜,陰森冷笑……接下來的幾天,朝中氣氛,是詭異之極的平靜。如今,連女皇自己,都因為李成裕之案,安危堪憂,其餘人,自然也再不好相逼。甚至連李氏家人,都在背後,感慨皇上的為難,怨尤之心,已然無奈消減了許多。畢竟如今的女皇,比起以前,已經算得上是勤政愛民。蘇淺的心中,自然也有些鬱結,但她仍舊保持平穩,每日繼續詢問辦案動向。每次想起李老夫人老淚縱橫的臉,她就在心中督促自己,至少,在未死之前,仍需儘力。她知道,即便守衛固若金湯,封璃若是想殺她,還是會動手。而那一刻,果然到來……這天,於嬤嬤守護了蘇淺通宵,剛回到自己房中洗漱,忽然眼神一凝。她看見,就在窗欞的暗角處,有一顆小小的蠟丸。謹慎四顧,她不動聲色地走到窗邊,取下蠟丸揉開,隻看到上麵寫著一行字:璃有難,速到通達客棧,地字一號房。她頓時愣住,心中抽緊。雖然也怕有詐,可是,事關封璃,她怎麼也鎮定不住。手中的紙,已被她揉成了末,她最終還是,去找蘇淺辭彆。可當她進屋,蘇淺對她微笑的一刹那,她卻又遲疑了。她怎麼忍心,在這時候,丟下這孩子一人,萬一出了危險,怎麼辦?“怎麼了?”蘇淺覺察出了她神色的異樣,上前關切地問。於嬤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到底怎麼了?”蘇淺追問。紙上的那行字,在她心頭,不停地閃,她終於還是咬了咬牙,說出了口:“我必須到宮外辦點事,辦完馬上就回來。”“好。”蘇淺點頭:“不用擔心我。”她知道,於嬤嬤此時要離開,必定是為了十分重要的事,不然不會舍得丟下她一個人。於嬤嬤忍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淺兒,等著娘。”一聲“淺兒”,讓蘇淺鼻尖微酸,她答應:“嗯,你也要注意安全。”“我會。”於嬤嬤的手,緊緊握了握她的肩膀:“萬事小心,我去去就回。”“快去吧。”蘇淺生怕自己耽誤了她的事。於嬤嬤走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一定要小心。”蘇淺微笑著點頭……當於嬤嬤趕到通達客棧,她回頭仔細檢查,並無跟梢,這才踏入。地字一號房,在樓上走廊的最儘頭,陰暗隱蔽。她走到門口,抬手敲門,隻一聲,門就開了,她閃身進入。而當她看清床邊的那個背影,頓時愣在當場。那是封璃。“你……”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封璃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中有說不出的意味:“你果然來了。”於嬤嬤看著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身形似被人定住,動彈不得。“看來我在你心裡,很重要。”封璃在她麵前站定,悠悠吐出一句,眼神深幽:“比她都重要。”於嬤嬤頓時腦中“嗡”的一聲響,有極為不祥的預感:“你是想……”封璃勾了勾唇:“看在你對我不錯的份上,我不想你牽涉其中。”“你要將她怎麼樣?”於嬤嬤手腳冰涼,驚恐地望著她。“你知道的,要她死。”封璃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殘酷,眼神中,卻又彌漫著傷感。“不。”於嬤嬤在慌亂中,抓住了他的衣裳,語無倫次:“你不要殺她,我求你,不能殺她。”“我也不想這麼做,可這是她逼我的。”封璃的眼中,露出狠意:“我提醒告誡過她許多次,可她不聽,所以,不能怪我。”“她是你曾經愛的人哪。”於嬤嬤的語氣,滿是哀傷:“你不能,對誰都如此狠,玥……”她幾乎,脫口叫出那個名字,又猛地煞住。可他還是聽見了,眯起眼睛:“你又叫我玥兒,你到底是什麼人?”於嬤嬤的手,立刻鬆開,垂落身側,低下頭,淒然而笑:“我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就是個……毫無用處的老婆子。”她沒想到,今日,居然是封璃的調虎離山計,此刻的蘇淺……想起蘇淺,她再顧不得許多,轉身欲奪門而出,卻就在這一刻,被身後的人點了穴道。封璃將她,拖到床上躺著,然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離開。當門吱呀一聲關上,於嬤嬤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在這世上,最親的兩個人,如今卻要自相殘殺,這是怎樣的煉獄。腦海中,似乎又浮現起臨走時蘇淺的笑容,耳邊像是響起了她叫自己“娘”的聲音。她為何要離開,為何沒有守在那孩子的身邊?她心如刀絞,眼淚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