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誰?”扶疏回過頭,看見那雙漂亮的眉眼間,除了陌生還有冰冷的憤怒。她幾乎可以確定,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宋寒洲,那麼他一定是失憶了。“一個我曾經……認識的人。”“情人?”“算不上吧……”扶疏淡淡地笑了笑,心裡對這件事不再那麼難以接受。無論曾經受過多少苦難,滾過多少折辱,可她就是因為宋寒洲回過頭來朝她伸出手,而體諒了。努力過,然後她失敗了。這個過程很難,但好在她學會了坦然接受。“那……我能帶你走嗎?”扶疏抬眸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連聲音都分毫不差。躲了一年半,她以為她已經逐漸忘卻了這個人,但到了最後,忘記的卻是宋寒洲。“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酒店......”Evil的語氣很懶散,含著點上揚的笑意,比晚上的醇酒還醉人。“如果你不跟我走,今天一個晚上都是浪費。”“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問了就跟我走?”扶疏在心裡敲鼓,想當然不可能。但她在宋寒洲麵前已經習慣了口不對心:“嗯。”“好,你問。”眼前的Evil似乎心情不錯,小手指一直勾著她的頭發,反複捏在手裡把玩,動作分明如出一轍。而神態輕佻風流,完全不像從前那樣的冷漠倨傲。“你認識我嗎?”Evil看著她,低下頭來湊在她耳邊,曖昧的氣息順著耳蝸流進心裡,電得人心尖發麻。“認識,我對你一見鐘情。”扶疏含笑低下眉眼,滿心都在想:大言不慚。“你是本國人嗎?看起來不像。”Evil愣了片刻,失去表情的那一刻,扶疏整顆心都在顫抖。因為實在是太像,仿佛那個冷漠的宋寒洲隨時都會出現。“我……不記得了,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我什麼都忘記了,所以盧卡斯那個蠢貨總把我當傻子忽悠,他真蠢。”Evil極儘嘲弄。“那你沒想過離開嗎?”“不知道,總覺得很久之前,我們也是這麼過的。”扶疏驚訝地推了推他,想要起身,卻被Evil翻身結結實實地壓了回去。扶疏被壓下去的手腕再也沒能抬起來。“你起來,難道我們一直要這麼聊天嗎?”聞言,Evil臉上那種防備她隨時會離開的表情才鬆懈下來。他像小孩兒似的嘟囔:“你說你的,在你同意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我從來不強迫任何人。”扶疏皺起眉,那些宋寒洲拉著她的手腕,無數次被宋寒洲摜在**的畫麵,還有被抵在牆壁間的場景,悉數被回憶。“口是心非的……除外。”這張和宋寒洲一模一樣的臉含笑低下來,淡漠漂亮如玻璃的眼珠不錯地看著她,仿佛張嘴的下一句話就是:“扶疏,你好大的膽子。” “放開我!”“你怎麼了?”Evil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弄得嚇了一跳,有點無辜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沒有,我該回去了。”“我回答了你的問題,難道你不應該跟我走嗎?”眼前這個和宋寒洲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他的眉目下壓,額角的青筋隱隱都在跳,連生氣的表情都很像……扶疏歪著腦袋打量了他一會兒,滿心都是惡意,這個……王、八、蛋。扶疏低下眼看著手裡的紙條,上前了兩步,將手搭在Evil肩膀上,踮起腳尖道:“Mr.Evil,你媽沒有教過你,女人的話都不可信嗎?”扶疏猛地一下子甩開了宋寒洲,像一頭急於逃脫獵人的小獸,在人群裡快速地穿了過去。她一鼓作氣跑出了酒吧門口才停下來。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噴嚏,看著眼前冷清的街道,忽然笑出了聲。明明是跑掉了,可她半點都高興不起來。為什麼會這樣?他真的是宋寒洲嗎?太荒謬了。宋寒洲變成這樣,跟她有關係嗎?難道是因為寧氏……她記得宋寒洲的位子不太穩當……不好的猜測像是滾雪球,在心裡壓出痕跡。扶疏想起爺爺宋鳴禮,他留下的那份遺囑,她從來沒有看過。說起來,爺爺給的盒子裡到底是什麼,她至今都不知道。扶疏回到了酒店,倒頭就睡,不給沈時萱任何質問她的機會。她在被窩裡捏緊了手裡的紙條。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她和這個Mr.Evil的相遇……就當做一場意外吧。MC的秀場很大膽,摒棄了那些花裡胡哨的概念,幾乎是全白的舞台呈現,不同的白做成了舞台中央的白色的睡蓮,隨著時間緩慢綻放。一件件衣服從麵前被身材高挑的模特展示,沈時萱和楚支頤在這方麵找到了共同話題,一場秀都聊得很投機。扶疏在旁邊聽著楚支頤平穩的敘述,忽然覺得有些羞愧她實在是自視甚高,對於藝術的理解明明那麼單薄。如果沒有楚支頤,她們異想天開的計劃還未必真的會這麼順利。秀場結束以後,楚支頤還有些事要忙,所以不能跟他們坐同一班的航機回去。頭等艙裡,八卦小能手沈時萱還是沒有放過她:“扶疏,你那天晚上是不是有豔遇?”扶疏有的時候也很好奇,沈時萱為什麼總能及時聞風而動。看著她迷惑的表情,沈時萱嘿嘿一笑:“這是我特有的對八卦的靈敏,你不需要理解,你隻需要從實招來就行了。”扶疏看了眼口袋裡留下來的紙條,手裡卻是起飛之前發送的最後一條短信,而發送的對象是“顧章”。“沒有。”“我都看見了,是私人時間那個哥哥對不對?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沈時萱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奇怪,像誰呢……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好帥,越流血越好看。”哭起來更好看。“哦!”沈時萱指著她叫起來,“你還說沒有!你笑什麼!”扶疏如夢初醒,一下子放下了嘴邊的肌肉:“咳,我在看蔚辭的照片。”“什麼嘛。”沈時萱很是不高興,“楚總這麼帥你不感興趣,家裡的殷設計師這麼好看,你也瞎了似的看不見,宋總夠帥了吧?你也沒反應。”“真好奇,你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宋寒洲是一個複雜的多維度的人,他的態度曾經將她推進深淵,但也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救過她。借用當年的一句話。“台上俊美得體萬人迷,台下囂張跋扈黃暴痞。”“哇,那Evil確實不像,在台上太凶了。”扶疏忍俊不禁,被沈時萱苦惱的表情逗樂了。“楚總也不符合,殷設計師差了十萬八千裡。”沈時萱掰著手指頭算,“這麼看你喜歡的人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