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知道她現在這個舉動,看起來一定格外奇怪。但她現在隻知道她要回去。“我把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剛才的劇場裡。”扶疏道:“我一定要去找回來,你們先回去吧。”她的表情太過於嚴肅和認真,所有的話都提前堵死了。沈時萱看了眼楚支頤,楚支頤垂眸,笑道:“去吧,早點回酒店。”“謝謝你。”扶疏在街邊下了車,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鐘樓敲響了鐘聲,十點。宋寒洲,你知道那天這個時間點,我在哪嗎?聚會餐廳的頂樓,被關進了馴化的白獅虎的籠子裡,被要求共同度過**期的兩個小時,以娛賓客。那些西裝革履的上流人士,他們手裡端著價值幾十萬的香檳,手邊的魚子醬像是小零食,而他們的眼裡是戲謔和期待,他們甚至都不是殘忍,不是故意要她難堪。因為在他們眼裡,這不過是一場遊戲,在日複一日的機械工作中找的一點樂子,沒有惡意。抽拉式的籠子,每經過一個小時就會被縮小一寸,但對她來說,那是生存的空間。恐懼和害怕讓她的胃不停地在收縮和**,眼淚在那場表演裡除了助興沒有任何用處……而最可怕的是,明明她的人類同伴就在旁邊,卻隔著防化玻璃笑著觀看。她沒有那麼勇敢,她隻是一個平凡的人類,會恐懼,會腿軟,會反應遲鈍……那場遊戲其實她沒有本事逃脫,但籠子的門最後被打開了。當時已經筋疲力竭地暈過去了,她看不清進來的人是誰,但她能夠感受到那個人除了宋寒洲,不會再有人來。因為那場宴會,除了宋寒洲,不會有人注意到她這個無名小卒。扶疏按照記憶裡的路,快速往當時經過的長廊跑回去。你救過我,所以我還給你。我可以看著你落魄無動於衷,也能對你的苦難置之不理,但我不能看你死在這裡。宋寒洲有凝血障礙,如果還有下一場,是不要命了嗎?犯得著嗎?家裡的錢燙手嗎?扶疏越想越覺得生氣,簡直是不可理喻。她一口氣衝到了長廊的儘頭,而一眼望到頭的長廊,空無一人。扶疏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撥著耳側的頭發笑出了聲,她怎麼會覺得自己還能趕得上呢?罷了。扶疏努力忽略掉心底的不安,轉身繞著劇場裡裡外外找了一圈。場內除了地上的瓜皮果殼,鬼影子都找不見,所有的熱鬨都煙消雲散。站在馬戲團劇場的門口,她看著門口豎起的宣傳畫板,大片紅色的背景下,半張小醜的臉奪目地占據了絕大部分視線,而角落裡一個男人清瘦的黑色的背影卻吸引了她所有的目光。儘管心裡有無數的好奇,可最終她還是阻止了自己跨出更遠的地方。 宋寒洲無論如何都是宋寒洲,他擁有絕對的財富和聰慧,還有相應的格鬥技巧……哪怕凶險,也會用儘全力活下來。一年以來,她與重京隔斷的鎖扣,仿佛一點點在慢慢重合。這讓扶疏心裡升起危機感,她快速停住了腳步,不再這裡多作停留,該努力她已經努力了,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或許都是最好的安排。扶疏往回走的時候,剛轉過街角,卻聽見有人叫她。“扶疏!”街旁,沈時萱衝她咧著嘴笑得很溫暖。“扶疏,快點,我們走了。”扶疏走向沈時萱的那一刻,才發現她從宋寒洲身上學來的冷漠,在人世間翻騰的煙火氣麵前,不堪一擊。上了車之後,沈時萱挽過她的手臂,黏黏糊糊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看上那個帥哥了。”扶疏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她快速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沒有。”“好啦!”沈時萱仿佛聽不懂人話,“不要害羞嘛,你都多久沒有感情生活了,有需求很正常……”沈時萱衝她曖昧地拋了個媚眼:“大家都是女人,照顧可愛的男孩子是天經地義的嘛。”“打住,我沒有感情需求。”“你狡辯!不然你說你為什麼要回去,你敢說你不是為了Evil嗎?”“……”“不是你想的那樣。”沈時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笑得賤兮兮的:“寶貝,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明白,所以我特地為你安排了。”“不會……又是夜生活吧?”扶疏頭皮發麻,“我們不能回酒店下飛行棋嗎?多刺激。”車裡沒人再說話,而行駛的方向,很明顯是一處紅燈區。扶疏看著這裡的五彩燈,就覺得像童年時期空間裡的殺馬特彩色妝造,可能土到極致就是潮吧。進了酒吧後,沈時萱憑借著過人的肢體語言,在這家昏暗熱鬨的酒吧裡混得如魚得水。但偶爾也會遇到社交實在是進行不下去了,沈時萱異想天開,想拉著殷白商過去當翻譯。楚支頤坐下之後點了酒水,可是一口都沒喝,不知道是不是廉價酒不符合總裁的胃口。他看著沈時萱拉著殷白商的動作,笑問道:“我有一個問題。”“嗯?”“如果你的調情對象今晚同意跟你走,你說……他是同意了跟你們倆之中的誰走?”沈時萱和殷白商對視一眼,像是燙手一般迅速拉開了距離。扶疏再次見證了雪人損人不帶暴力的“犯罪現場”。沈時萱乖乖地自己去舞池裡玩了。殷白商借口上廁所,臨走的時候拉上了楚支頤。扶疏看了眼兩人消失的方向,總覺得人群狂魔亂舞,擋住的那扇門後是一條無人問津的小巷子。扶疏撐著腦袋,坐在原地,百無聊賴。而有一群人的視線,從下往上時不時看著她。“斯黛拉給的錢都在這裡了。”“她對你還真是癡心一片,你知道這些錢她從哪裡來的嗎?”腦袋上包著白色繃帶條的巴爺,趴在黑色欄杆上,扭過頭看他。Evil倒了杯酒,聞了個味兒就放下了,麵容冷淡,而唇邊的血色還鮮紅:“我沒興趣知道。”“真無情。”巴爺手裡捏著個酒瓶子,胡子拉碴的嘴邊浮起玩味的笑意,“那天……你們真的沒有發生什麼嗎?她那麼辣,還漂亮,像玫瑰一樣。”“她可以是任何人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