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鶴汶無疑是個很好的情人。他年輕,也和扶疏誌趣相投。兩個人湊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話題也多一些。日子毫無知覺地過去,等她回過神來,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一天清晨,扶疏拉開自己的衣櫃,手掠過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有些甚至都來不及拆吊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出現跟她並不符合的毛絨玩具。她是一個熱愛邏輯和數字的理科生,這些毛絨玩具,在她眼裡,除了占地方並沒有什麼用處。她既不喜歡,也不討厭。桌上還有俞鶴汶挑的綠茉莉熏香,連她的床頭都換了一盞月球燈。回過神來,扶疏才發現這個房間裡,幾乎快被俞鶴汶的氣息填滿了。俞鶴汶總是在下班路上給她帶禮物,偶爾帶她去附近的遊戲城玩,給她買東西。這些宋寒洲沒有為她做過的事,換了一個人,她卻體驗到了。原來談戀愛的人真的會做很多無聊的事。扶疏去公司上班,扶嘉問她最近配合節日的宣傳計劃。扶疏翻了兩頁自己的備忘錄,記錄的是Nana,扶嘉為她新聘請來的小助理。翻了兩頁履曆表,扶疏對她並不滿意,卻無所謂反對扶嘉的決定。經過幾天相處之後,扶疏頭很痛。這個小助理總是出很多岔子。比如現在,上班已經十多分鐘了,這位Nana小姐人還沒到。“畢竟是傳統節日,我們準備做一個視頻,聯係一些品牌客戶,各出一個紀念Cut,配合海報和文案,便於推進下個月的融資。”扶疏說得有些籠統,因為具體的細節Nana還沒有告訴她。“七夕節日罷了,要定這麼早嗎?”扶嘉頭也不抬。扶疏禮貌性地笑了笑:“扶總,白棠的母公司是韓氏。”扶嘉摸著下巴點了點頭,仿佛才想起真正的投資人是非常注重傳統的類型。“照這麼看,上次俞鶴汶的說法可能很準確,韓家的那個小子這次有可能會回來。”扶嘉看著手機屏幕,輕聲笑道:“有好戲看了。”“小俞?”扶嘉斜了她一眼:“扶特助,這是工作時間,不要想一些野男人。”扶疏:“……”作為特助,對自己的上司保持良好的禮貌是必修課。即便是麵對扶嘉。“那需要我為您準備禮物嗎?”扶疏問道:“我的意思是祖奶奶。”“準備吧。”扶嘉伸了個懶腰,“人不到,禮數還是要到,哦,對了,小俞好像會去那天的晚宴,除了韓瑾年,應該還有跟他訂婚的韓憑歡吧。”扶嘉摸著下巴,笑得不懷好意:“韓大小姐真是……”扶嘉不提醒,她確實忘了曾經還有這一出。“美豔動人?”“不,文武雙全。”扶疏挑了挑眉,看扶嘉的眼神滿是打量。 她有心想問一句,扶嘉不願意去的原因,是怕挨打吧?扶嘉還沒有注意到扶疏的走神,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不光是韓憑歡,他哥韓瑾年的戰鬥力也不弱,兩兄妹都是暴力狂。”得,看來扶嘉不願意去的理由非常成立。“你說人有了錢,為什麼還要學防身術和柔道?不能請兩個保鏢嗎?”人一旦不努力,必定會在其他地方失去什麼。想起扶嘉兩次慘兮兮的經曆,扶疏多嘴問了一句:“如果連保鏢也打不過對方呢?”“那就請兩個保鏢,讓他們每個月底打一場,輸的那個……”扶嘉眼尾上挑:“走人。”扶疏沉默著點了點頭,心想扶嘉要是生活在古代,簡直是把帝王權術玩弄得明明白白。“行了,你去忙吧。”扶嘉揮了揮手,“等Nana到了,讓她來我辦公室。”扶疏應下後,就帶上了辦公室的門。她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看了見Nana,她這會兒正放下端在手裡的咖啡杯子。“扶特助……”Nana弱弱地喊了她一聲。扶疏心裡憋著火氣,隻是還沒有發作:“嗯,來了。”“我今天真不是故意遲到,我錯過了地鐵,然後想著打車過來,結果車堵在了路上,最後還是遲到了。”Nana低著頭,聲音也很失落,“對不起,扶特助,我給你添麻煩了。”“扶總,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扶疏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這個小助理。她長得不錯,每天也打扮得光鮮亮麗,人也會說話,就是辦事能力有些差強人意。“你住在哪?”“山月灣。”這個地方扶疏聽說過,確實挺遠的。扶疏撐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道:“你每天上班坐地鐵,需要多久?”“三個小時,我早上五點就起床了。”Nana急忙道。扶疏放下了手裡的文件夾,不緊不慢地問了一句:“七夕最後的方案你敲定了嗎?時間確認了嗎?”“我還沒來得及。”Nana嘴一扁,似乎眼淚就含在了眼眶裡。扶疏一陣頭疼,她的小助理還有一顆玻璃心。“在下班之前,記得確認然後給我反饋,還有今天的數據盯著一點。”扶疏看了眼行程表裡,扶嘉今天有一場慈善晚宴,需要女伴。“好的。”Nana答應了下來,卻沒有立即離開。扶疏從頭至尾確認了一下賓客名單,抬起頭看見她猶豫的神態,問道:“你還有其他事嗎?”“我想問一下……”Nana似乎還在猶豫,妝容精致的臉上泛著一層可疑的薄紅。扶疏挑了挑眉,愈加疑惑:“什麼?”Nana猶猶豫豫了半天,揪著她的衣角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道:“關於晚宴的事……”“我覺得我比扶特助更適合陪著扶總去參加。”話音一落,扶疏打字的鍵盤聲也停了下來。她從電腦後麵探出頭來,望向眼前的Nana,頗為訝然。“你想去參加慈善晚宴?”“對,我覺得我可以勝任,而且我來的時間也不短了。”Nana小心打量著扶疏的臉色,闡述道,“我總不能天天跟在扶特助後麵打印文件、泡咖啡吧?我也想學點東西,像扶特助那樣,幫助扶總處理業務。”扶疏往後一靠,抱臂問了一句:“還有呢?”“這次的晚宴我已經做過功課了,晚宴的每一位客人我都記下來了。”見扶疏的神色似乎並沒有感到冒犯,Nana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她道:“我認為我比扶特助更適合這份工作,畢竟扶特助是宋總的太太,跟扶總一起出入社交場合……不太合適,而且……”“而且?”扶疏低垂著眼眸,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Nana道:“扶特助已經不年輕了。”扶疏頓了一下,不得不承認,她在這一刻確實是個十分普通的女人。當眾被一個青春逼人的小助理說她已經老了,還真是挺讓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