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兩個人靜靜對峙了半晌。良久,宋寒洲輕聲笑言:“商量?你可真敢說。”宋寒洲抬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沒好氣道:“你不過是心裡做好了決定,現在才來說服我罷了。”“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會不去嗎?”扶疏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她誠實地搖了搖頭:“如果你要讓我拒絕這麼好的條件,我真的會覺得非常可惜。”“不過宋先生這麼深明大義,一定不會主張讓我推掉這麼好的工作。”扶疏輕聲笑起來,落在宋寒洲眼裡隻覺得她笑得十分狡猾。她說,“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認為你會拒絕我的要求,我對你,有信心,你也對我有點信心,好嗎?”一頂接著一頂的高帽子戴下來,宋寒洲驚覺他的太太確實是被他教養得很好。他這個老師甚至說不出一句不好的話來。他所有能想到的事,扶疏都想到了,還把話說得這麼漂亮。他有心反對,也不行了。然而,宋寒洲還是不想讓扶嘉這麼得意:“明天我送你上班?”扶疏愣了愣,繼而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凡是宋寒洲和扶嘉見麵的次數,不是在打架就是在醫院,她本能地想推辭。“如果你連讓我送你上班都答應不下來,我要怎麼放心讓你去扶嘉的公司上班?”宋寒洲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嗯?你教教我,宋太太。”扶疏萬般無奈地點了點頭。翌日一早,宋寒洲接了一個顧章的電話,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扶疏好心體諒,卻好心沒好報。宋寒洲抬高了手機,氣喘籲籲親了半天才拉著人一起上了車。白棠的選址距離宋氏集團不算太遠,但也不算太近。到了地方,扶疏一隻腳剛下車,宋寒洲從另一頭也下了車。扶疏眨眨眼,親眼看著宋寒洲走到她身旁,摟著她一起踏進了白棠的辦公樓。白棠內部風格頗具藝術性,偌大的海棠花連著藝術字體橫在一樓,而前台空空如也。宋寒洲帶著她進了樓梯,扶疏才小聲問道:“你要跟我一起上去?”“不行?”宋寒洲懶洋洋地反問。看宋寒洲這副態度,扶疏知道他是一定要去這一趟的了,但該說的話還得說:“宋寒洲……”“嗯?”“宋先生,我和扶嘉現在不光在奶奶麵前是兄妹,蕭睿認了我當義女,所以我和扶嘉對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兄妹了。”扶疏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這是我上班第一天,看在我的麵子上,請你務必不要跟他動手好嗎?”“知道了。”宋寒洲懶散地應了一聲。扶疏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可電梯“叮”地一聲,樓層到了。扶疏剛抬頭便看見一個身影,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扶嘉麵色不太好看地跟在後麵。 扶疏愣神道:“蕭叔叔?”蕭睿聞聲回過頭,看見扶疏時眯了眯眼睛,而後眼睛就落在了她身旁的人身上。蕭睿幾步走上前來,禮貌性地打招呼:“扶疏來了?這位是宋總吧?”扶疏點了點頭。宋寒洲唇邊噙笑,伸出手去和蕭睿回握。扶嘉俊秀文雅,而蕭睿長相更為英俊陽剛,雖然相似,氣質卻天差地彆。蕭睿含著笑,上下打量宋寒洲,也不知他在想什麼。扶疏往後看了眼扶嘉,扶嘉眼底滿是不耐煩和心煩意亂。大概是今天他最不想看見的人聚在了一起,扶嘉心裡堵得很。蕭睿忽然上前跨過一步,他哥倆好似的摟過宋寒洲的肩膀,一切往裡麵辦公室裡去:“宋總年少有為,真是一表人才,我兒子少不更事,他沒給你添麻煩吧?”宋寒洲輕輕“啊”了一聲,含笑地掃了扶嘉一眼,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沒有,哪能呢……扶公子很好,我醫保額度挺高,不礙事不礙事。”“沒事,宋總隻管說,我的兒子我自己心裡知道。”蕭睿聞言往後狠狠地瞪了眼扶嘉,“他要是給您添麻煩了,隻管給我打電話,我會把人領回去的。”扶疏和扶嘉並肩跟在這兩位集團總裁身後,聽他們講話。四個人進了會議室,蕭睿跟宋寒洲端了杯茶過去。按理這些人裡,扶疏是特助,蕭睿是董事,扶嘉是總裁,宋寒洲來者是客,她應該幫忙招呼。但宋寒洲回過頭拉著她坐下了,蕭睿的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輕笑道:“宋總和太太夫妻恩愛,羨煞旁人。”“嗯。”宋寒洲大言不慚地點點頭,“她第一天上班,我送送,不會有下次了。”“哪的話?宋總有空多來幾趟,我們蕭氏很歡迎。”蕭睿順嘴往下接,“我知道早年我表姐跟宋總家裡有點誤會,但一碼歸一碼,我不會因為那點陳年舊事,就把宋總這尊財神爺請出去的。”扶嘉不情不願地坐在蕭睿身旁,不耐煩地換了個坐姿。這一大早,扶疏上班第一天,他還沒到公司,蕭睿就給他打了電話,說要過來一趟。扶嘉本就滿肚子火,這會兒宋寒洲也在,還跟蕭睿一起閒話家常拍馬屁,他更是煩得要死。扶嘉道:“我說,二位有話就不能回自己公司講嗎?”蕭睿在扶疏麵前還算是客客氣氣,對上扶嘉便沒有這麼和善的時候了。他厲聲嗬斥道:“你現在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這麼說話。”看起來真有幾分望子成龍的嚴厲父親的樣子,不像在韓家壽宴上,蕭睿一直同她笑吟吟的玩笑。宋寒洲見狀,出來打圓場。他每個字都咬得字正腔圓:“蕭董何必生氣呢?小孩子是要慢慢教的,扶總年少有為,我看就很好。”“宋總這句話不敢當。”蕭睿變臉似的換了副模樣,“最近我們蕭氏和宋氏有合作,我這兒子剛來重京根基不穩,還需要宋總多帶一帶。”“扶疏認了我做父親,按理來說,我也算宋總半個嶽丈。”蕭睿雙手交握,一番話說得懇切,“不過我是個便宜爸爸,也就不占宋總這個口頭便宜了,扶疏是個好孩子,我也是真心想收她當義女,有了這一層關係在,還請宋總放寬心促成這次合作。”“其實撇開上一輩的恩怨不談,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項目,要是因為那點陳年爛穀子的事攪和黃了,不值當。”蕭睿抿了口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