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任何一個人說這句話,她都不覺得有什麼古怪。可這個人是扶嘉,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害死了鹿喲喲一家。扶疏隻覺毛骨悚然,入夏的風吹在身上也不覺熱:“你要是敢做什麼,我不會放過你。”“好凶。”扶嘉理了理上衣的口袋,修俊雅致的眉眼擺出楚楚可憐的表情一點也不違和,反而駕輕就熟。他撐著腦袋,攬過扶疏的肩膀:“我就這麼不能讓你滿意嗎?明明我事事順著你,幫著你,怎麼到頭來你還是這麼凶?難道你就喜歡強勢一點?”扶嘉曖昧地衝她笑,滿是意有所指。雖然扶疏對他的陰陽怪氣見怪不怪,可扶嘉到底也沒說錯。這段時間,扶嘉確實一直在給予她幫助,可有些事她也沒忘記……扶嘉攛掇王若福撞了宋寒洲。不能被他貌似純良的外表所欺騙。“王若福死在了牢裡,你知道嗎?”扶疏問道。扶嘉無辜地眨眨眼:“他撞了宋寒洲,你說宋寒洲能放過他嗎?你不去懷疑他,反過來懷疑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宋寒洲不會。”扶疏搖了搖頭,儘量壓低聲音道:“他報了警,如果人死了,他第一個就會被懷疑,更何況那時候宋氏股市動**不安,董事局一直在換人,他有什麼好處?”“倒是你,騰得出手,心也夠狠。”扶嘉聽得直皺眉,他嗤笑道:“在你心裡,宋寒洲到底是什麼絕世小綿羊人設?我心狠?我要是心狠,宋寒洲是什麼?”扶嘉收回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骨,喃喃:“他下手狠多了。”扶疏沒太聽清他最後一句。扶嘉繼續道:“我不過是給王若福提供了一個地址,我跟他連麵都沒見,你說我跟他哪來的仇怨?再說,我倒是希望他活著把宋氏那點醃臢事吐出來呢,一個生意場上混,誰敢說自己手裡清清白白?王若福要是開了口,宋寒洲也不好過吧?賊喊捉賊。”扶疏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跡象種種,她竟無法反駁。先報警,再出事。人死之時,宋寒洲失蹤了,撇了個一乾二淨。但整件事的受益人卻從頭至尾隻有宋寒洲。錢進了誰的口袋,反而沒了下文……“時間到了。”扶嘉站起身,衝她伸出手:“彆想了,宋寒洲得罪過的人那麼多,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夠他難受了,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可見……他哪是什麼聖父。”扶疏點了點頭:“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寧氏,哥哥。”“嗬,見過我爸了。”扶嘉摟著她的肩膀,忍不住笑:“你說你連我爸都見了,到底什麼時候跟我回家?嗯?我都快等不急了。”扶疏抿了抿唇,想起蕭睿的幫助,到底沒再給扶嘉臉色看。 “不得不說,宋寒洲把你教得很好。”扶嘉帶著她往檢票口走:“宋寒洲今天一早發了澄清,寧氏母女的爛賬現在被人津津樂道,連帶合作項目開業現場都被人搗亂了,好幾家公司撤了股,一團糟,你倒真是會挑時間去懷虞。”扶疏掙脫開扶嘉的鉗製,將包放在了安檢帶:“彆說得好像我是惡人,他們母女自作孽,不可活,我隻不過是還回去罷了。”扶嘉笑彎了腰,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過了安檢,勾著扶疏的腰往飛機上走。“小扶疏,騙騙彆人就算了,要不是你打著老爺子的幌子擺了寧露一道,她怎麼會看不出來裡麵有問題,錢砸進去成了無底洞不說,還白擔了責。”那時候她和蘇宴的緋聞鬨得滿天飛,在辦公室等宋寒洲的時候,顧章告訴她,宋寒洲去和潞安的高層吃飯了。潞安是一家傳媒公司,為了什麼去吃飯不言而喻。可當時她覺得奇怪,她又不是什麼名人,也並不惹人注意。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被人拉出來擋槍了。蓋住了一件更大的醜聞。也就是之後的寧氏離婚案。雖然紙包不住火,但也要看時機,不是嗎?一個小三上位爭家產的平民女性和一個黃昏戀後一直被家暴的苦情母親形象能一樣嗎?這麼一個連自己親生兒子蘇宴都可以利用的人,放了點消息就咬住了潞安這塊肥肉。扶疏坐在宋寒洲訂下的頭等艙:“路是人自己選的,合同是自己簽的,與人無尤。”“說得是。”扶嘉和麵容姣好的空姐調笑著要了杯紅酒,慢慢品了一口,“一份假文件說得人說多了,總有傻子上鉤,不過你這代價也不小吧。”他偏過頭去,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好像要把人看個對穿。扶疏不太自在,咳了一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這沒什麼。”“做保護措施了嗎?”扶嘉冷笑道:“你可彆再懷孕了,好妹妹。”扶疏摸了摸自己快要看不出來的肚子:“你多慮了,我很難懷孕。”飛機已經進了雲層,平流層的氣壓鬨得人時不時耳鳴。扶疏靠著軟枕閉目養神,不知道是不是在彆墅睡多了,這會兒雖然眼睛累了,但腦子很清醒。兩個多小時後,飛機平穩落在了懷虞的機場。扶疏和扶嘉在出口分道揚鑣,她提前和鹿喲喲打了招呼,但鹿喲喲身子笨重,不方便來接機。扶疏在地圖鎖定了位置,打開軟件打了個車,快到的時候司機打了電話過來。她不會地方方言,司機又不大認路,溝通得不太順利,扶疏耐心等了好一會兒才上車。鹿喲喲住在之前約定好的房子,可扶疏是第一次來。如鹿喲喲旅行時所說,這處房子地理位置不錯,周遭的配套設施很完善。雖然小區有些老舊了,但紅色磚牆複古耐看,看起來留存得還不賴。她按響了鹿喲喲的門鈴,不多時門內懶洋洋地傳來聲音:“誰呀?”開了門,鹿喲喲穿著寬大的居家服,臉上肉乎乎的,四肢都有點水腫的樣子。扶疏一時也認不出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鹿喲喲又喜又怒,把扶疏迎了進來:“我說你對我能不能友好一點,生怕打擊不到我。”扶疏連忙挽著她的胳膊:“我錯了,你就是胖了,也是世界上最美的孕婦。”“不許說胖!”鹿喲喲的眼眶一會兒就含了眼淚,看起來確實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扶疏伏低做小,端茶倒水好一會兒,才切了水果窩在客廳和鹿喲喲聊天。“你來了就彆走了,多住幾天吧。”鹿喲喲身後墊了一個靠枕,一直拉著扶疏的手,眼巴巴道:“等我生了孩子,你再走吧。”扶疏沒什麼意見,她也是這麼想的。鹿喲喲的預產期不到兩周了,多待一會兒礙不著她。再說,這會兒彆墅估計鬨騰得厲害,她還是能避開就避開。扶疏剛想說好,門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