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二十三年 這一趟，走了四五日。 據席福所說，他得了升仙令，就入了仙宗，學了丹道知識，但也是磕磕碰碰，好在勤勉，終是有所得。 老人家這一趟出去，像是斬儘了前塵般，心中了無牽掛，麵色看起來很是紅潤，精神圓滿，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夥子般，怎麼都不覺得累，狀態極好。 陳生卻是覺得不妙，這種變化是不正常的。 “再無牽掛了……” 果不其然，回來後的第二天，席福靠在半麵屏風上，身軀似融入了身後的煙雨縹緲圖般，氣意變得散漫而高緲。 對著陳生說了一句，當做告彆，就此含笑而去。 提攜他丹道的三位老人，都走了。 陳生腦袋嗡的一下，雖有預感，但當席福走的時候，他還是有一點茫然的。 像是，一段時光歲月凝結了一般，封存檔案，永遠的結束了。 作為藥廬長老的徒弟，若是煉丹之術稀鬆平常，那麼老師是會遭人恥笑的。 時間，可以撫平所有的情緒。 打一批，自然也拉攏了一批。 初來藥廬時，席福答應了他的請求，傳授丹道，連根本的控火之法，都傳了下來。 放眼煉氣境，也不算很短了。 這沒錯。 左右是費丹師和丁丹師的墳墓。 周列很喜歡煉丹之術，也有一種不給老師丟人的心理。 唉！ 再見不到了。 果然，內門外門，早在最初，就是定死的了，如他這般顯赫的，萬中無一。 “上炷香吧。” 這是他作為一個老師，對周列的成全了。 這是一段極為平靜的歲月。 “嗯？我會專研丹道的。” 這樣的人，怎麼的都不嫌多的，卻是再也看不見了。 因為藥廬十二殿的塵光殿、常月殿，鹿行殿失了坐鎮的煉丹師，人心浮動，但都被他壓了下來。 直至，他整理好了心緒，才著手來解決這一件事。 他對這個時間，記得很清楚。 陳生接過綠珠手上的清香，給席福拜了拜，插在墳頭。 藥廬的階梯傳序安排好，陳生這個藥廬長老，就能巍然不動了。 而空缺的位置，補了一個周列，還有其餘五六個後輩小子。 陳二狗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同代無敵，穩坐執法殿主之位，大有俯瞰眾生之意。 席福的棺槨被埋下，墳頭立起，墓碑落下，真實的一個人，就變成了一個寄托物。 丁丹師和費丹師，也是因為席福，才給他開了個方便之門。 他一下默然，想到了很多的東西。 這是藥廬之中，這一代的佼佼者，他看了一遍，發現兩人的心性，還是可以的，打算重點來提拔。 如之前馬鳴殿的陸自橫，費丹師才走，就將手伸了過來，實在是不當人子。 “不要懈怠了修行。” 陳生感受到了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靜謐，無人逝去，沒有一丁點不好的消息傳出。 周列也很尊師重道，立誌在丹道有所成就，不讓師尊的名頭蒙塵。 齊落，程煜樹。 這些人，他罷黜、敲打都有。 隨後，他操持著眼前的正事。 陳生不跟周列說長生，邊地的最高戰力是金丹，壽八百，長生道果太過的虛無縹緲了。 倏忽的，好似藥廬就換了一批人，熟悉的三位老人，一下就不見了。 就是，有些疏忽修為了，境界在同代之中，不算出類拔萃的。 …… 如此，才有了名動藥廬的陳丹師。 煉製金液大丹時，他掛的是藥廬執事的名頭，是席福在走動，保扶他坐上藥廬長老之位的。 香火飄騰，陳生想到了很多、 用的還是周家的人力，陳生親自扶靈抬棺，一行人來到了山上。 內門四位，如今境遇也是大不相同。 如此，二十三年過。 他和綠珠，相處得極為融洽，兩人沒有發生過磕碰，堪稱外門的一對神仙眷侶。 費丹師走時，周列感觸不深，丁丹師走後，他覺得心裡頭缺了一點什麼，當席福走了後，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並不是離得很遠。 陳生算了一下，今壽堪堪一百整，入得仙宗修道，已是八十五個年頭了。 綠珠也來了。 隨後，一個個的人，上前表達了心意。 畢竟，煉氣境能活一百三十歲，是極限之說，其中要包含鬥法早夭，還有暗傷磨殺生機，親友逝去的鬱結等，平均下來，就拉下去了。 一首哭皇天，為此段丹道因果，落下帷幕。 畫麵一轉，是他為席福處理身後事。 可有些人，太急躁了。 從某種層度上來說，先走的人，倒是舒坦，越往後，越是孤寂。 將藥廬的風氣，狠狠的整頓了一遍，也讓底下人，知曉他的管理風格。 老人走了，新人想上去了。 “短暫，所以要珍惜，更不要違逆本心，要定住心性。” 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不如活得瀟灑，在有限的時間裡，做些值得回憶的事情。 百歲，放在人間王朝中，已是奪得天地造化了。 她跟席福接觸過的，是個很好的老人，跟陳生有了“道侶”的名頭，更覺被親切看待，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輩。 一轉十一年，他其實並沒有回饋過席福什麼，隻是日常上，一些陪伴照料而已。 最後。 還活著的，也多是黯然離去，去個凡間王朝，尋個富貴。 “老師，人生這般短暫的嗎。” 一樣的和氣寬鬆，並不強加個人的心願。 她想上炷香的，但第一炷香，還是陳生來最為合適。 如剛才指點周列的景象，跟席福指點他時，近乎重疊了。 “嗯。” 一些想渾水摸魚的，諸如之前陸自橫舉薦的王寶寶，著實是個水貨，他大筆一揮，這些人進入藥廬成為了有生之年的願想了。 “同代中人，除卻了內門的四位，其餘的不是死的死，就是散的散，已無痕跡留下了。” 丹道的三位老人逝去的四個月後，陳生就已經能坦然的麵對了。 陳勝叮囑道。 吳太生謀得月桂峰長老之位，漸得從容，也傳下了道統，有了幾分為人師表的氣韻。 趙天陽保持了一絲遊俠的本性，不得長老之位，但廣交三山五湖之輩，放浪形骸，也得灑脫。 至於柳紹，經曆了一次築基失敗後，變了很多，循規蹈矩的，尋個洞府，打坐練氣，得個清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