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乍暖還寒 三年，陳生對藥廬的治理，很是平和，基本延續著沈老留下的策令，沒有太大的改動。 不是沒有改進的地方，而是他想自然的過渡，潤物細無聲似的，左右多等幾年。 “養心峰五百凝氣丹，附帶十顆給妖獸吞吃的金剛丸。” “白玉峰一千凝氣丹，三百益氣延年丹。” “執法殿三百嗜血丹，一千八百凝氣丹，六十神氣丹。” “讓齊落煉丹師，給我裕物殿煉製煉製一批穀元丹。” “讓程煜樹煉丹師，給我行獸峰煉製一批開元丹。” …… 藥廬長老出手煉丹已經很少了，除卻了上層明確指令，大多數是兩可之間。 陳生要處理的，是依照著外門各個勢力的需求，派發給十二殿的煉丹師，讓他們去煉丹。 “什麼事。” 陳生細心道。 這個消息，讓綠珠心頭一跳，極為緊張、擔憂的看著陳生。 “改天我說說他。” 百多年前，從一普通的外門道脈，發展到如今的顯赫，也是難得了。 曲子中，陳生想到了許多，初去鹿行殿時，讓費丹師抓去翻土，再是種植靈草，從無到有的建設東九區。 “還是差了些。” “齊落，程煜樹。” 他對此受益良多。 他看了一下兩人的檔案，確實是煉丹技藝高超，成丹品質極佳。 這一行不長，但扶棺的陳生，來到了藏地，卻感覺像是走完了一條陰陽兩界路般。 “無須太過的悲傷，這是天數到了，自然走的。” “這是積陰德的事，哪裡會麻煩。” “周列呢。” 可她的出現，抑製住了頹勢，還將白玉峰的威勢，往上拔了拔。 恐怕，經過她這一代的鞏固，下一代穩住，白玉峰就真的要成為外門一支顯赫的道脈了。 席福招呼一聲，率先點了一炷香，他站在費丹師的墓碑前，神色莫名，有些傷感，無言卻似是傾訴了很多，以一炷清香，儘皆道來。 這棺槨和白布，就是兩人安置的。 “哼，要不是白玉峰這一代，就我築基成功了，就不管了。” 綠珠順勢，倚在陳生的身上，蹭了蹭，更覺得外頭的雜事，越發無趣了。 兩人見著陳生麵色悲戚，出言寬慰，死生之事，天道循環，即便他們是修道人，但也逃脫不了這個定律。 還是那首《哭皇天》，隻是與當初的生澀相比，此時已很是熟練了，更因寄情在其中，絲絲縷縷，如訴如泣，有種勾動人心悲傷的韻味。 “可以下葬了。” 沒有什麼，比得上兩人相處，更為重要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生是資質所限，周列則是將心思，都放在了丹道之上，堪稱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年歲上，不算大齡，處於當打之年。 一人一炷香，因為有了周家人的緣故，小半塊地頭，都一片煙熏火燎的，香火之氣極為濃重。 他站在墓碑的方向，四處環顧，略微點頭，是個好地方，費丹師葬在這裡，挺好的。 “不管了，即便你是一輩子的煉氣修士，我也跟定伱了。” 隨後，他默默的，掏出的一支嗩呐。 她不大喜歡處理事物的，不是應付不來，而是想將更多的時間，用在陳生的身上。 他又看了一眼棺槨，那裡躺著屍身冰冷的費丹師，三人同代，境界相當，這位一走，就似是一個輪回的開端，其餘兩人，也不會太遠了。 “這兩位，也日漸衰老了。” 擺棺三日，才是下葬之期。 “處理完了。” “就是這裡了。” “好些了。” 這是一位可敬的長者，卻是再也見不到了。 這兩個人，在各道脈的文書中，是屬於點明指派的煉丹師。 隨著一鏟鏟的堆疊，一個小土包，出現在了山頭上。 山峰一點，並不高緲，但透過山巒屏障，能夠遙望東九區的靈草，一覽無餘。 綠珠此生，認定了陳生。 “你的資質，可稱不上優秀，怎的那幾年突突的，就煉氣大圓滿，接連築基成功了。” 鹿行殿，是費丹師的居所。 隨後，在陳生的指揮下，費丹師的棺槨，被放進了坑洞中，一個個的周家後生，忙活起來，填土掩埋。 他傳信一封，讓周家帶人來一趟，做些力所能及的東西。 說到這，陳生就有些好奇，就是放眼內門，那些真傳，也無法保證築基成功。 “時辰呢。” 丁丹師很惆悵，他和費丹師是同代人，少年時就一起修煉，學習丹道之術。 綠珠湊了上來，半是依偎在陳生的身上，小聲的問道。 他們，有經驗。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問起了周列，這個徒弟，已經有好一陣沒有見到人影了。 不過，這種被指定的煉丹師，很是稀少。 這其中，定然是有某種緣由的。 綠珠微微一歎，這師徒兩，一個都不讓她省心，境界一動不動的。 “那是秘密。” 周家族長看了下天色，方才回答道。 “費丹師壽終而逝了。” 周家族長說話很好聽，況且以陳生對周家的提拔，這真的不算什麼，更是透過這件事，他覺得陳生著實是一個好靠山，很講究人情味，跟在前頭出人出力，絕不會白費的。 唰唰唰…… 陳生握住了綠珠的小手，很細膩，他捏了捏，似乎在安慰著這個姑娘。 可以說，費丹師以靈草日記，向他展露了一個煉丹師看待仙道世界的眼光。 陳生熟練的，依照各大道脈的要求，將煉丹的分配派發下去。 抬起頭來，他看到的綠珠擔憂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無事。 生人送葬，少不了它的。 “浮雲子長老聽到，該頭疼了。” 起風了，周家人順勢將手上的黃紙，甩開放飛，白幡飄舞，奏出了蕭瑟之音。 嗩呐聲，勾動的不僅僅是陳生的心緒，若論交情，席福、丁丹師和費丹師的情誼，比之陳生還要來得深厚。 若是真個，因為境界的差異而陳生先去，她也認了 也認了，得一夕相處，終歸是勝過百年無用的等待。 很快的，一份份指令，就從他的手上發出，由門外候著的奴仆帶走，送往十二殿。 “長老，鹿行殿急告。” 壽數，這是陳生擔憂的。 隔了一小會，一個周家宿老提醒道。 “沉迷煉丹，無法自拔，我數次說他了，煉氣修為已經停止兩三年了。” 他稍稍將這兩個名字記在心中，隨著老一輩的離去，這些中堅力量，可以慢慢的上提，保持藥廬的蓬勃發展。 麵色蒼白，血氣枯竭，已然是油儘燈枯之象。 “登上小半刻鐘就好了。” 眸光，一直落在陳生的身上，滿眼滿心，都是他。 陳生點了點頭，看見了周家的身上，衣服上沾著泥淖，有些不好意思，總歸是麻煩人家了。 這首哀樂，太過悲了，聽者都如此的心緒悲鳴，吹奏之人，心中自然更加的悲愴了。 煉氣境極致壽命一百三，築基境最長能活三百，她還想與陳生廝守兩百年呢。 “老費孑然一身，無有子嗣，他的後事，就由我們來操持了。” 如當年他還是煉丹師時，裕物殿執事找上門來，讓他煉製益氣延年丹一樣。 陳生搖頭，他在前年，修煉抵達了煉氣大圓滿之境，但距離突破到築基境，覺得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葬禮之事，陳生覺得隻有他席福、丁丹師，至多加個綠珠和周列，也算單薄，沒有一種隆重之意。 上中下三冊靈草日記，寫著丹道，也記述著費丹師的人生感悟。 陳生、席福和丁丹師三人，扶棺而行。 不過，兩人關心的是陳生的狀態。 他亦步亦趨的，腳下似帶著踉蹌，來到了棺槨前，看到了裡麵躺著的老人。 不過，白玉峰是老師一生的成果，她確實無法做到割舍。 “怎麼，還傷心著呢。” 當年的綠珠，稱不上驚才絕豔，但卻在幾年之間，高歌猛進，連破數道瓶頸關隘，抵達築基境。 他也曾試著去衝關，但確實失敗了，平複了一下心緒，就再是保持著平淡的心境，慢慢去磨。 兩人的成就相當，但他比費丹師強點，是有留下血脈子嗣的。 再後頭，是綠珠和周列，還有一眾周家人，個個肅然，很是鄭重的對待。 席福和丁丹師早到了。 緊接著…… 陳生趕往了鹿行殿，費丹師走了，但後事等，卻不能忽略。 在此期間，幾人圍坐在廳堂之中，一陣默然。 費丹師，在陳生的丹道之路上，扮演著良師益友的角色，驟然離去，定然是個不小的打擊。 也有些道脈負責人，指定煉丹師煉製，將文書發到他這裡的。 “一人都來上一炷清香。” 當奴仆外走，龍行殿中陷入平靜時，綠珠的身影出現了，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眼彎彎，蘊著無限的風情。 溫馨平和，讓突如其來的通報給打破了。 “辛苦你們了。” “還是來了……” 三日轉瞬而過，屆時棺出鹿行殿，白幡飄搖，聲勢不校 清閒。 陳生抓著綠珠的手，傳來的真實觸感，讓他的心中稍稍有了底，不覺得如懸在天，雙腳不著地。 費丹師則是孑然一人，此時一走，隻能是讓他們這些老友來操持後事了。 隨後。 陳生笑笑，他的實際情況，並不會忙碌，隻是把控一個大方向，接下來就是當甩手掌櫃了。 陳生很尊重這些習俗，或許真個希望有輪回之地，能讓費丹師下一世過得好些。 “這是悲歌，你得少吹奏。” 綠珠破鏡的信念，就是陳生，有守護，有陪伴，但這種羞人的女兒家心裡話，哪裡能說出口來，即便是心上人，也是羞澀，轉而道：“倒是你，怎的還不能築基嗎。” 他雖然心中悲戚，但還能維持著冷靜，費丹師傳他靈草種植之術，有授業之恩，他怎麼的，也得將人風光的送走。 他見到了陳生，似是從慌亂中找到了精神支柱，一個跪伏，就低低的抽泣起來。 席福喘了口氣，來到了一處挖好的四方坑洞前，這是他和丁丹師兩人，合力挖開的。 修煉是與天爭命，周列如今的這個狀態，確實是不大對。 那是個憨實的中年人，此時臉上，滿是慌張失措，徹底的六神無主了。 兩人接著一頓絮叨，說得體己話，甚是和睦。 嘩啦啦…… “還是藥廬的運作簡單些，白玉峰那邊的雜事很多，我都不想管了。” 在悲歌下，兩人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眼神中帶著點點瑩光。 陳生不是第一次麵對了，此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陳生同樣的，也上了一炷香。 這一點綠珠想要的。 “接下來整個月都很清閒了。” 想到這裡，他微不可查的歎了一聲，有些無能為力。 陳生心中，升騰起一絲不好的情緒，讓鹿行殿的奴仆進來。 鹿行殿中，陳生到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滿堂的白布，還是廳堂中的一具棺槨。 “夫君。” 金液大丹的輔助比賽中，是費丹師勸說著齊丹師，兩人雙雙退出，成全了他，才有後來二十八年養望，名傳藥廬，在晉升藥廬長老之時暢通無阻，無人不服的局麵。 陳生長歎了一口氣，極長極長，雖然知道終有這一天，但真的來了，心中還是會泛起漣漪的。 白事。 陳生看到了席福和丁丹師的衰老，白發蒼蒼，又因為費丹師走了，心下遭受打擊，精神萎靡，看著老態到了極點。 僅此一點，想來人死之後有幽魂留下，費丹師也不會太過的寂寥。 這種變化，其實一般是無法保持住的，底蘊太淺，等崛起的築基境修士一走，就又落下了。 她問詢陳生的修煉進度，不是覺得彼此的境界不搭，純粹是因為築基境修士，能夠活得長一些。 今日的天氣不好，飄著絲絲縷縷的細雨，空氣中帶著黏黏的，好似一顆心，都沉在了泥淖中。 出了藥廬的範圍，之後轉為荒野山地，席福給費丹師選擇的藏地，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 年輕之人，一顆心被外情太過的打磨，是有滄桑蒼老之象的。 “無事。” 綠珠抓了抓他的衣角，陳生轉頭，笑了笑，隻是沒有太多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