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稀。微涼光線刺透雲層,傾灑一地,道路兩旁的樹梢也掛上絨光,青翠枝椏上有點滴水珠,透亮如珍珠。雲璟一號的書房內,光線不太明亮,空氣中煙熏嫋繞,寬大書桌上,透明煙灰缸中滿滿都是煙蒂。陸追推門而入時,差點被那煙味熏到吐。他忍著反胃,對座上如雕塑的人說:“少爺,消息已經發出去了。”“嗯。”男人回話時喑啞難黯,顯然是經過一夜煙草熏染,才會有這樣的嗓音。陸追忍不住問:“那少夫人怎麼辦?”年冽狹長的眼下有淡淡烏青,白襯衣的領口被扯開,第一二個扣子已經不知所蹤。袖口隨意折起到了手臂處,小麥色的皮膚上有幾道淺顯的痕跡。他啞聲道:“讓人把她看好。”“是。”眼皮下墜,閉上充血的雙眼。熬了一夜的疲憊終於釋放。“出去。”房門被關上。好久,好久。等陸追送來換洗的衣裝,他才找了件客房洗浴完成。穿戴完畢,鏡子裡的他又是那個冷傲矜貴、無人匹敵的男人。下樓時,經過主臥,緊閉的房門看不見裡麵的一切動靜。他幾番克製,還是沒能忍住,問:“她怎麼樣。”看守的女傭低著頭,頗為忌憚。“少夫人昨晚沒吃東西,今早也沒吃,一直在睡覺,我們叫她,她也不回應。”“……”森涼的冷意從身邊傳來,女傭渾身一抖,一隻大掌伸過來。“鑰匙。”女傭慌慌張張拿出鑰匙,遞給他。插進鑰匙孔,擰開門把。裡麵昏暗一片,憋悶的空氣讓年冽忍不住皺眉。**,那人動也不動。他想起之前她生病沒人發現的事,大步流星邁到床邊,扳過她的雙肩,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擔憂:“寧傾,你怎……”對上女人烏黑的雙眸,年冽的話斷在喉嚨裡。她盯著他,平靜如斯。“我還沒死。”他幽冷的目光在她臉上巡了一圈,除了嘴唇有些發白,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呼吸穩了穩,他薄涼道:“我以為年夫人已經到了要用苦肉計的地步,沒死就好。”針刺進肉,疼痛鑽心。寧傾瞳孔微動,機械而麻木。“死?怎麼可能……”“既然不想死,為什麼不吃飯。”“……”“是你以為你這麼做能讓我心疼,還是想以此威脅我,讓我放你出去?”如若不是他話裡的嘲諷,寧傾差一點就以為他還在關心她。輕勾唇角,即使不施粉黛、臉色蒼白,她依舊如同一隻精致的娃娃,漂亮到讓人心驚。她說:“你放心,我不會自作多情,更不會去死。”她好不容易才活下來,還帶著寧愫那份,她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去死? 惡狠狠地、如視仇人一般盯緊了他,臉上卻笑著。“沒離婚之前,我絕不會死。”年冽的下頜猛地收緊,手下力道重下。她的表情一點都沒變,就那麼固執地、魔怔一般死死望著他。無力,席卷全身。年冽鬆開手,退開床畔。“既然你這麼想,那便是極好的。”
第92章:我以為年夫人已經到了用苦肉計的地步(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