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鎮上時，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當曦姮與顧星彥從衙門裡出來，順道就找了個小攤子，買了兩碗小餛飩，拿著勺子準備進餐時—— “你聽說了嗎？” “什麼啊？” “那七皇子請旨做曦聖的未亡人，自願為曦聖守節，抱著曦聖牌位拜天地成親的事情啊？” 一勺子餛飩都沒來得及放進嘴裡的曦姮：……？ 什麼玩意？ 手裡熱氣騰騰的小餛飩仿佛都一下子不香了。 她難得茫然的抬頭，是自己聽錯了吧？ 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吧？ 可那頭的對話卻還在繼續，無情的打破了曦姮的幻想。 “早聽說了！” “嘖嘖嘖，真是看不見出來啊，那七皇子拖到十七了還未定親相看，原來是心係曦聖，對曦聖用情至深啊！” “誰說不是呢？指不定兩人就是青梅竹馬，隻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可惜了，曦聖死的早啊！” …… 垂死病中驚坐起，青梅竟是我自己的曦姮：……？ 不是，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還和七皇子青梅竹馬了？ 而且七皇子…… 仔細的琢磨了一會後，曦姮終於從自己的腦海深處，挖出了一張見過，但也就僅限於見過的麵容。 就那幾麵之緣，能讓一個皇子對自己情根深種到即便是抱著牌位拜堂都在所不惜？ 曦姮怎麼想都怎麼覺得好扯淡。 更何況……流言能傳到這裡，說明是經過了女帝許可的。 這就更離譜了！ 女帝的性子……她這麼做是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呢？ 正當曦姮緩緩陷入沉思時—— “也是難為這七皇子了，但與被送去蠻夷聯姻一比，做曦聖的未亡人或許還要更自在點。” 一旁的顧星彥見曦姮仿佛對七皇子之事很感興趣的模樣，下意識感慨了一句。 “眼看著才休生養息沒多久，就又要打仗了……” 曦姮：……？ 她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你怎麼知道要打仗了？” 連她都沒有得到消息，顧星彥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還這般篤定？ “我，我也是猜的……” 聞言，顧星彥一頓，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妻主有所不知，先前路過羊肉攤時，我聽聞攤主叫賣的是一斤羊肉五十文錢，可那家人過來找上門來時，羊肉的均價也才二十文一斤，這般暴漲，想必是貨源緊缺了，而這攤主曾說過，她的羊肉之所以比起彆家的好吃，肉質緊致，就是因為她家的羊那都是從塞外進來的，塞外，那不就是和蠻夷交易所得嗎？” 那什麼情況下會貨源緊缺呢？ 蠻夷不賣了，或者賣的少了。 那什麼情況蠻夷會不賣了，或者少賣了呢？ 雙方關係緊張的時候。 再加上天氣入秋，田裡的糧草正是要收獲的時候，蠻夷也正逢儲糧過冬…… 若是他們的過冬糧儲備不足，打著劫掠糧草的主意…… 這一切不就合理起來了嗎？ 至於為什麼蠻夷會選在這個時間點生出劫掠糧草的主意…… 顧星彥湊近了點，聲音淺淺壓低。 “先前我聽那些走貨娘說，那些從陛下手中逃脫的世家之人，為了活命，多數都逃去了蠻夷之地……” 若是真的發生戰爭，恐怕曦聖之死就有的說道了。 七皇子之所以會在 以會在女皇的默認下進行這種未亡人的婚嫁…… 其一是想借著曦聖在百姓間的名望，斷了蠻夷求親的想法——最受尊榮的七皇子身為中宮嫡子都寧願常伴青燈古佛也不願和親，女帝能好意思讓其餘的皇子和親？ 不存在的，她們朝廷又不是不能打，做不出這種賣子求和的恥辱事情。 其二麼——恐怕就是為後續世家可能在曦聖之死上掰扯作預防了。 你想想，中宮嫡子都願意嫁給曦聖的衣冠塚，女帝也沒有阻攔，這還不能向天下展示皇室對曦聖的敬重嗎？ 這般敬重曦聖，連一個嫡子都能送出去的皇室，能對曦聖乾出斬儘殺絕的事情？ 再說了，就七皇子表現出來的對曦聖的深情……要是真是皇室對曦聖下的手，他能一言不發？ 不可能的！ 所以曦聖之死和皇室沒關係，皇室也很痛心！ 這做法，誰看了不說一聲妙啊？ 順著顧星彥的說法想了想，發現好像邏輯確實成立，也覺得這招很妙的曦姮：…… 她默默的吃了一口小餛飩冷靜了下。 不是—— 這招確實是妙，但是是女帝那群人能想出來的？ 真不是曦姮看不起她們，但說實話—— 就她們？ 怎麼感覺……那麼玄幻呢？ 完全不是女帝她們的作風啊？ 還是說，在沒了自己之後，不能偷懶了的女帝和太女她們終於開始進化出黑心眼子了？ 可再怎麼進化出心眼子，女帝也不是那種罔顧自己孩子終生幸福的狠人啊？ 她怎麼會同意讓她兒子守一輩子活寡的？ 什麼？ 有沒有可能女帝想的是應付完現在，等之後事情過去，風波平息，再重新安排七皇子死遁，或者換個身份成婚生女？ 曦姮默默的想了想女帝愛孩子，但更愛賢臣，隻要不造反，賢臣就是她的一切的德行…… 不太可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女帝真的是打著這種主意……真不是曦姮吹，就朝堂上自己那群死忠粉，但凡女帝真敢那麼做，她們就真敢當場表演一個集體撞柱，上表參女帝一個昏君。 永遠不要懷疑在古代，死忠粉麵對偶像，還是一個死去的白月光偶像時能做到什麼樣子的地步。 所以…… 這裡麵有貓膩。 肯定有貓膩！ 吞下最後一口小餛飩，曦姮接過顧星彥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眉眼微垂。 但——這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現在是堯月，也僅僅是堯月而已，沒了她，這個朝堂依舊能運轉，就如同眼下這事，女帝們不就將防患於未然做的很好嗎？ 以及—— 心思稍鬆，曦姮看著也吃好了的顧星彥，眼神滿是驚奇。 能從物價變動中推測出風向……他好像有點東西？ 怪不得之前一個男子就能撐起一個店鋪……不然她攢點銀子就和顧星彥來鎮上開店，找機會吃軟飯……啊，不是，是支持自家夫郎的事業？ 越想越覺得有門，正當曦姮欲帶著顧星彥離開時—— 旁邊桌上，那正在傳八卦的對話，又一次飄到了她的耳中。 “你落伍了，新消息你聽見沒？” “什麼消息？” “聽說啊，那七皇子之所以非曦聖不嫁，是因為他腹中有著曦聖的遺腹女！” 突然就有了個孩子的曦姮：……？ 邁開的腿，突然就走不動了。 曦姮沒忍住，直接坐到了那桌的空位上，努力微笑。 “你們剛剛說，七皇子有了曦聖的……遺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