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她走嗎？” 與曦姮對視了一會，見曦姮並沒有開口的意思，顧星彥彆扭著，但還是先問了出來。 “我以為你會和她走的……你們不是認識嗎？” 還沒想到這茬的曦姮：…… 不用慌， 糊弄一個是糊弄，糊弄兩個也是糊弄。 沒道理陳院長能糊弄過去，麵前的顧星彥就糊弄不了的。 且讓她小小的依照事實，用春秋筆法和糊弄學，前提編造一下事情的模糊經過…… 就比如—— “或許是認識的吧？” 曦姮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她笑眯眯的，刻意挑著顧星彥能夠看到的角度，偏頭看向陳院長離開的背影時，笑意卻不達眼底，自帶一份漠然的審視與疏離。 “但我現在沒有記憶……” 她並沒有刻意描繪什麼，在大片留白，用話語誤導，給與顧星彥自我想象的空間後，便收回了目光。 “顧星彥，我現在隻信你。” 一眨眼間，快的好像隻是顧星彥的錯覺一樣，曦姮眼底被他捕捉到的那抹對陳院長的審視與疏離，儘數消散，快的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就是這麼一瞬，也足以讓顧星彥猛然意識到一個事實——被自己救下的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如她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的那般無賴又無害。 她是蟄伏起來的凶獸，即便是身受重傷，也能夠依仗著她的腦子，將所有的一切放在掌心玩弄。 她很危險。 顧星彥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拿出最大的防備來警惕著這個女人。 可—— 她說她現在隻信任他。 這世界上，最為觸動人心的，不過是傲慢者卑微，清高者折骨，神明墮落神壇……以及——多疑的猛獸俯首，翻身信任的露出最為柔軟的腹部。 正如……現如今的曦姮。 看著曦姮麵對自己時，眸底的那抹溫和淺笑，顧星彥幾乎是本能的不去想這會不會是曦姮的做戲。 就算是做戲—— 目光落在曦姮那張好似玉麵觀音的謫仙麵容上，顧星彥不自覺側身擦了擦手。 就算是做戲，他想，他應該也是願意順著她的。 反正…… 反正他不過是這個人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想到這裡，顧星彥突然就不想探究曦姮究竟對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居然能在失憶，什麼都不知道的前提下，還將人忽悠成那樣了。 這關他什麼事情？ 他甚至於有些刻意冷淡的回頭。 “哦。” 突然就被擺了冷臉的曦姮：……？ 嘖。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果然還是應該找機會去碰瓷富家少爺吧？ 唔——讓她想象，她接下來該怎麼合理利用自己的周邊資源，達成吃軟飯……啊，不是，是憑本事吃飯的日子。 …… 而另一邊的陳院長—— 在回去的路上，她還在耿耿於懷自己居然沒參悟透曦姮碰瓷的行為深意。 以至於回頭碰上正蹲著她等待後續處理結果的學子們時，都沒個好臉色。 尤其是想到，就是因為這群學生的背後打小報告，才導致自己居然就這麼找上門，不說是準備點什麼見麵的心意了，開頭還那般粗魯的闖進去…… 那可是曦聖啊！ 這群學生居然讓她在曦聖麵前這般丟臉…… &nb /> 陳院長拳頭一下就硬了。 於是—— “你們真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 她挨個記下名字，黑著臉就讓她們抓緊滾回書院。 “都給我跪著好好反思反思！” 隻覺得莫名其妙，還覺得自己好委屈的學生們：……？ “不是，院長，那無賴——” 無賴？ 好家夥，陳院長的怒氣值，當場就炸裂了，那是直接跳腳。 隻見她以一個根本不像是小老太太能用出來的身法，堪稱是閃進了人群裡，一把揪住了那居然敢當著她麵那般對曦姮無禮的學生，一手就掏出了戒尺。 “無賴？你了解前因後果了嗎就說人家是無賴？聽風便是雨，人雲亦雲，你去調查了嗎就這麼信口開河？書院中居然有你這種學生，當真是我的失職！什麼？你還是年級前五十的學生？作孽啊！你這種都能前五十……這要是讓你出仕做了地方母父官，那豈不是我等夫子對不起當地百姓啊！” 莫名其妙就被一頓揍，還被痛心疾首罵了一頓的學生：……？ 【我？？？嗶——】 …… 不得不說，苦悶不會消失，但是可以轉移。 在活動了一下筋骨後，隻覺心口一股鬱氣消散不少的陳院長當即神清氣爽的甩袖離開了。 徒留一群學子麵麵相覷，原地陷入了對自我的沉思——嘖，好好一個小老太太，下手真特爹的疼啊！ 也是在離開後…… 回到了家中的陳院長又忍不住琢磨起了曦姮的事情。 幾日前，大批世家被下獄，抄家滅族，想來應該和曦聖身受重傷流落在外有關。 想想也是，勢大的宗族世家便是王朝脊背上的毒瘤。 為了天下與百姓，曦聖的條條主張，都侵犯到了世家的利益，早已是這些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曦聖除之而後快，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如今這一出，應當也是為了鏟除世家安排的。 但—— 之前麵見曦姮的時候太激動了沒想起來，可現在回頭再想想…… 如今世家該殺的都已經殺了，該整治的也都已經整治了，為何曦聖還要隱姓埋名？ 她防的是世家，還是……女帝？ 想到最後，陳院長心尖驟然劇烈一跳。 曆史上，功高震主之人的下場，可從來好不到哪裡去啊，更彆說曦聖曦聖，在老百姓的心目中都已經是要被稱作聖了！ 啊這…… 當晚，陳院長是一夜都沒合眼。 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以至於第二天天都沒亮，她就一臉憂心忡忡的帶著上好的傷藥又去找了曦姮。 被陳院長一頓自我猜測輸出的曦姮：…… 這就有點難評…… 她想了想女帝不僅沒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甚至還想儘辦法試圖讓自己當全年無休社畜的事實…… 啊，突然覺得女帝也不容易啊，話說女帝在天下人眼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有點離譜—— 眼看著陳院長說著說著簡直都快擔憂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出於和女帝共事過的那點虛假同事情，在推拒了陳院長的傷藥後，曦姮最終還是良心大發，決定替女帝挽回一點形象。 嗯—— 看她編！ 不就是忽悠人嘛？ 有手就行！ 她端著一派神明垂眸的清冷模樣。 “您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