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跟著兩位峰主,在嘯月峰上蹭完飯,便開始站在嘯月峰頂,鳥瞰整個燎原宗山門。魏忘憂在蕭尋身邊說道:“怎麼樣,看中哪座峰頭?”蕭尋一指正東方向一座矮峰,說道:“就那處吧。”岑雪卻是一蹙眉頭:“這麼矮?你師尊的忘憂峰已經是七峰傳承中最矮的一座,你選中的這座,比忘憂峰還矮上一些。”蕭尋正色道:“我年紀太輕,能夠自選山頭,已經是極大的榮耀,羨慕嫉妒的同門必然很多,若還是不知進退,選高聳雄奇的山峰,受到的非議怕會更多。還是讓宗主省點心吧。”岑雪疑惑道:“你這小子,真的隻有十八歲?”蕭尋灑然一笑:“那座山峰雖然矮一些,但是景色還是不錯的,離我故鄉也近。況且,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忘憂峰雖然矮,可是誰又敢輕視忘憂峰呢?”魏忘憂哈哈笑道:“此話有理。那就這座山峰吧。”岑雪道:“蕭尋,那你給這座山峰取個名字吧,以後,這便是我燎原宗第八傳承之峰了。”蕭尋微微笑道:“名字,我心裡已經有了,但是這名字有些狂傲,現在卻不可說。等到我修為突破至須彌境,再命名也不遲。”岑雪點頭:“你行事如此穩重,陸貞嫁給你,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我先說好,陸貞將來會是我嘯月峰一峰之主,以後她繼承峰主之位時,你可不能強留她在你的峰頭。”蕭尋笑道:“這個自然。兩峰之間也不算太遠,來回很方便,到時候我來這裡過夜也成。”岑雪啐了一口:“臭小子,剛誇你沉穩,你卻又開始孟浪了!”蕭尋被罵得一縮脖子,趕緊岔開話題道:“對了,岑峰主,我從張程那裡,學得單槍術一套。此槍法脫胎於龍鳳嘯月槍,我將這套槍術,作為迎娶陸貞的聘禮,如何?”岑雪一怔,卻是良久無言。岑雪心中明白,這張程的槍術,大多得傳自自己的師弟葉雲飛。這個負心的男人,已經戰死在明州府前,再多的恩怨情仇,也就隨之煙消雲散。岑雪呆立一陣,這才說道:“好。”蕭尋聞言,信手一招,隻見銀光一閃,逆青龍魂戟便已擒在手內,隻聽蕭尋說道:“今日,我便以戟代槍,將這套嘯月單槍術完璧歸趙。岑峰主,您請看仔細了!”蕭尋言罷,便開始演練起張程這套嘯月槍法。岑雪一代槍道宗師麵前,蕭尋沒有像當日張程在陸貞麵前那一樣,一招一式極為緩慢地演練,而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多久,便已將整套槍法九九八十一式演練完畢,收戟於身後。蕭尋一套槍法練完,魏忘憂眼中卻暴起精芒,喝道:“好槍法!”岑雪卻呆呆站著,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離八月十五,蕭尋大婚的日子愈發臨近,燎原宗東麵那座最矮的山頭,一改往日的寂靜清幽,變得人聲鼎沸,熱鬨無比。三千白馬衛,已於月前從霓裳宮回到燎原宗。這三千人一聽統領大婚,那還了得,三千人並肩子一起上陣,不出十天,一套院落婚房,便在矮峰山腳拔地而起。正所謂富練武,窮學文。這三千人能成為燎原宗的年輕弟子,出生家境大多富裕,這套婚房的木料磚瓦,假山花草,壓根不用宗門另外撥付錢款,三千白馬衛又出力又出錢,將這套婚房整治得大氣又不失精致。按照他們的說法,三千人合力建起這座婚房,卻省了彩禮,其實算起來,還是蕭尋吃虧。三千白馬衛出錢出力,而瀟湘槍王張程,卻是這套婚房的監工。如今這老頭兒已經是燎原宗的外門門主,修為在月前也突破到了須彌境,如今看起來春風得意,紅光滿麵。張程當監工的時候,蕭尋自然也在旁邊陪著,看著這老頭兒對其中一間房子精雕細琢,要求頗為嚴苛,立時有些過意不去,說道:“老哥,就算是我的主婚房,您也不用這麼苛求他們,差不多就成了。”沒料到張程卻怪眼一翻:“誰跟你說,這是你的主婚房了?”蕭尋一噎,這才看出,這間房位於院子的西廂,按理說,應該是客房。張程說道:“這是以後我的房間。我老頭兒一生癡迷槍道,當個城主都愁白了頭發,哪裡還當得了什麼鳥門主,反正以後的外門事物,我都丟給副門主去弄,反正那小子年富力強。我呢,就躲在你這裡,圖個清靜。”蕭尋訕訕道:“這,恐怕不太好吧,您就不怕宗主怪罪?”張程灑然一笑:“最好他擼了我這個門主之位,我還巴不得呢。”蕭尋搖頭無語。***襄州城的禦馬客棧,最近很不安生。藥師依舊失眠,孫穿穹還是鬨牙疼,藍靈兒則覺得客房服務太差,夠不上她這個前天下第一夫人的檔次。為此,孫穿穹跟藍靈兒打了一架,藍靈兒這才停止了抱怨。隻是孫穿穹的牙疼,卻因此鬨得更加厲害了。不過最近孫穿穹愁的,到還不是牙疼的問題,而是侄兒蕭尋的彩禮。這位妖族大聖,在車水馬龍,客商雲集的襄州城開了二十年的客棧,確實攢了不少錢財,原本,再厚的彩禮,倒也難不倒這位客棧老板。但是妙意寥這小子實在是太離譜了,直接送了一塊赤血石!有這塊赤血石作為衡量彩禮的標準,孫穿穹就非常鬱悶了。這猴子在這青天界,也混了五百多年,收集的寶貝自然是不少,但是要比這赤血石還好的玩意兒,卻是一件都沒有。不得已之下,他隻得敲開了旱魃夫婦的房門,尋求幫助。這確實是很不得已,倒不是孫穿穹怕了這兩隻旱魃,而是最近這兩隻旱魃,正在致力於研究老僵屍能不能生出小僵屍這一全新的課題,平日裡忙得很,實在不便打擾他們。偏生藍靈兒個子雖然較小,嗓門卻很宏大,穿透力極強,搞得禦馬客棧最近一片烏煙瘴氣,街尾風月客棧的客人,倒被搶過來不少。風月客棧的老板娘,昨天為此還在禦馬客棧門前撒潑罵街,氣得孫穿穹差點現出了猴型。開門的是一副不情願表情的藍靈兒。孫穿穹陪著笑臉,繞過這位姑奶奶,來到旱魃藥師身邊。藥師最近在研究生育課題之餘,也重拾書法一道,此時正在揮筆灑墨,孫穿穹不敢打擾,隻等這老僵屍寫完這幅字,這才說道:“老僵屍,有事兒向你請教。”藥師放下筆轉過身來,微微笑道:“你這小猴子難得這麼有禮,說吧,什麼事情。”孫穿穹搓了搓滿是黃毛的手,為難地說道:“我侄兒蕭尋,也就是你未來的師女婿,八月十五大婚,我正盤算著送什麼賀禮比較好,妙意寥那小兔崽子前陣子送了一塊赤血石,我身為伯父,自然是要比他送的更好一些。”藥師道:“蕭尋是和陸貞那小姑娘成親吧?”孫穿穹點頭道:“不錯。”藥師看了看孫穿穹:“你這猴子窮得很,要想拿出比赤血石更好的東西,估計是沒有的。”孫穿穹笑道:“老僵屍,你看,你在我這兒住了也有些日子了,現在貴夫人也搬了進來,我卻一直沒收過你們房錢。要不,你隨便給點赤血石之類的玩意兒,抵了房錢?你放心,你這次隻要付了房錢,你就可以永遠住下去,想住多久住多久,住到你死都成。”藥師笑道:“我現在,是想死都不容易啊。雖然我和靈兒算算年紀也有一千多歲,但其實,比你還窮一些。你要我拿出比赤血石更好的東西,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賀禮這事兒,倒也好辦。”“哦?”孫穿穹眼睛一亮,“怎麼辦?”藥師指了指孫穿穹,笑道:“把你自己送出去不就好了?以蕭尋這小子的天賦潛力,將來必然是燎原宗一峰之主,你就去做那守山神獸,豈不美哉?”孫穿穹怒了:“好你個老僵屍,不出主意倒也罷了,還取笑我老孫。來來來,你我再去深山戰上一場!”藥師卻道:“我可沒有取笑你,我是認真的。你還記不記得,年初你送給蕭尋三根救命毫毛?”孫穿穹猴臉一紅:“彆提這事兒了,那是我欠考慮。想起來都丟臉得很。”藥師笑道:“現在,你可以送了。”孫穿穹一怔,隨後眼神一亮,一拍手笑道:“對啊!他現在有了那把逆青龍魂戟,砍斷我毫毛容易得很。”藥師點頭道:“我看你閒著也是閒著,就多送他一些,蕭尋這小子不僅命犯桃花,臉上還有天怒地怨之相,命中劫數甚多。有你隨叫隨到,也能平安一些。”孫穿穹點頭道:“那就這麼辦了。老僵屍,明天我就要出門去參加這樁親事,你去不去?”藥師搖頭道:“我一個旱魃,過去湊什麼熱鬨,我就不去了。你自己一個人,哦不,一隻猴,要小心一些,彆被人看出馬腳。”孫穿穹笑道:“這我自然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