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 / 1)

淩蒼雪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走在雪地中,身後是流了一地鮮紅的血液,偶爾有幾個路人看到她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也都不敢靠近了,淩蒼雪猶如行屍走肉走在路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高子恒原本在茶樓的後院吊嗓子,卻是聽到小徒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師父、師父……”高子恒挑眉冷冷的看了小徒弟一眼,放下手中的長矛,“何事這般驚慌?”“我剛才在路上瞧見九姑娘了!”高子恒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中掠過一抹驚喜,隨即又黯然,“是嗎?她身邊還有誰?”淩蒼雪如今做了太傅,他與她之間的距離就更加遙遠了,不得不說,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無論是從什麼方麵來看,都比自己強太多。“不是啊,師父,九姑娘真的是很不對勁,總之你快去看看吧!”聽到小徒弟這麼說,高子恒也覺得有些詭異了,連忙跑到大街上,第一眼便是看到地上刺眼的鮮血,再抬眸看到淩蒼雪已經遠去的背影,淩亂的長發隨風飄散,整個人看起來竟是那般的孤寂。高子恒的眼神一緊,連忙追上去,抓住淩蒼雪的手臂,“九姑娘,你受傷了?你……”高子恒下一句話便是堵在了喉嚨口,他分明的看到淩蒼雪淚眼朦朧的模樣,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讓這樣驕傲的女人哭成這樣?高子恒頓了一下,“九姑娘,你受傷了,我帶你去包紮!”“滾開!”淩蒼雪用力的推開高子恒,此刻的她猶如受傷的母獅,“你給我滾開,你算什麼東西,本小姐也是你可以碰的嗎?”高子恒一頓,眼中掠過一抹受傷,淩蒼雪的話著實是很傷人,高子恒是個戲子,可他有一個戲子一個男人的尊嚴,手指慢慢的鬆開淩蒼雪的手臂,後退一步,“對不起,草民該死,草民冒犯了太傅大人!”淩蒼雪卻是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走著,高子恒看著淩蒼雪那孤寂的背影,想要去拉住她,卻最終是沒有勇氣,他知道淩蒼雪不是有心要說那些話的,她今日真的是太不對勁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才會讓她變得這般敏感,好似刺蝟一樣。高子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淩蒼雪,便是派人去楊府通知楊延斌和淩沁芸了。淩蒼雪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郊外的那棵大樹下,這裡是皇甫擎昊第一次單獨為她吹簫的地方,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過去。淩蒼雪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整個人就那樣直直的倒在地上,平躺在雪地裡仰望著那棵大樹和蒼白的天空,手臂上的鮮血早已將衣袖染紅一片。》》》》》》天價棄婦《《《《《皇甫擎昊彎腰撿起地上那斷成兩半的玉簫,緊緊的握在手心裡,此刻的他比誰都要痛心,說出那些話,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劃破自己的五臟六腑,尤其是看到淩蒼雪受傷的時候,他真的是無心的,他隻是想要讓她死心離開自己。身後的素晴已經穿戴整齊,臉上早已經沒有那些楚楚可憐和懺悔,取而代之的是輕蔑和精明,“都說高子恒是京城一流的戲子,如今看來,王爺你的演技有過之而無不及啊!”皇甫擎昊站起身,猛地扼住素晴的喉嚨,逼走幾步,將她按在牆上,整個人幾乎都被提起來了,皇甫擎昊的眼中迸發出仇恨的怒火,“本王已經照你說的做了,解藥呢?”素晴卻是不慌不亂,抬眸冷冷的看著皇甫擎昊,“王爺放心,我家主人自然會給九姑娘解藥,隻要王爺依著我家主人的意思,和九姑娘斷絕來往,九姑娘就能安然無恙的活著,否則……”皇甫擎昊恨不得現在就殺了素晴,是他太疏忽了,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邊一直都養著一隻叛徒,準確的應該說是一個細作。今日的一切都是素晴的精心策劃,她預先就知道了淩蒼雪要出宮來找皇甫擎昊,而她真正的主子也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準備要收網了,目的就是要淩蒼雪和皇甫擎昊反目成仇。素晴在皇甫擎昊的寢室裡點了熏香,讓皇甫擎昊困乏,自己則是算準了淩蒼雪快到的時間,告訴皇甫擎昊真相,如果皇甫擎昊想要救淩蒼雪,就必須配合自己演出這一場戲。這也是淩蒼雪進屋的時候,看到皇甫擎昊隻穿了一身襯衣,素晴則是趴在皇甫擎昊的身上,那個時候,正是素晴威脅皇甫擎昊的時候。“我告訴你,如果你敢傷她絲毫,我要你和你背後的人血債血償、生不如死,本王說到做到,就算是血洗整個京城也無所謂!”素晴在皇甫擎昊身邊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對皇甫擎昊的性格也是清楚的,看到皇甫擎昊這個樣子,也不由得顫栗了,卻是輕笑,“王爺多慮了,我家主人可是舍不得九姑娘死的,隻是想要九姑娘心甘情願的奉獻出自己的鮮血,將來也依舊可以榮華富貴,隻要王爺你答應從今以後不再和九姑娘有任何的瓜葛!”皇甫擎昊陰鷙的看著素晴,終於還是放開了她,為了淩蒼雪,這一場戲他必須和素晴演下去,“滾出去!”素晴看了一眼皇甫擎昊,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色彩,卻還是靜靜的離開了房間,一個人平靜的走在園子裡,許久才停下腳步抬眸看著院子裡的海棠樹,這是淩蒼雪最喜歡的海棠花樹,曾幾何時,有她、有素如、有淩蒼雪,她們三個也曾如姐妹一般,可如今……她到底隻是一個叛徒!一個身影走近素晴,素晴警惕的回眸,卻是看到了婉萍,婉萍鄙夷的看了一眼素晴,卻是輕蔑的笑了,“我倒是小瞧了你,你倒是有本事,這麼快就爬上了王爺的床榻,還有了王爺的孩子,不過想必此刻最憤怒的人應該是淩蒼雪吧?什麼主仆情誼,哈哈……簡直是可笑至極,到頭來,她還不是被你這麼一個丫鬟給背叛了!”素晴冷笑,走到婉萍的麵前,“那又如何,終究是我得了王爺的寵愛,而你呢?你不是以通房的身份送進來的麼?怎麼到今日也不曾得寵?說白了,還是你沒能耐,這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難道婉萍姑娘你不想壓過顧側妃?”“你……”婉萍的連一陣紅一陣紫,“你放肆,你一個賤婢也敢和我……”婉萍話沒說完,卻被素晴揚手給了一個耳光。“嘴巴乾淨點,我如今可是懷了王爺的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王爺定是會扒了你的皮!”素晴說完便是冷傲的走了,隻留下婉萍一個人氣得全身發抖,她不甘心,不甘心淩蒼雪可以站在自己的頭上,不甘心一個丫鬟也能爬過自己的頭。皇甫擎昊一個人站在屋子裡,看著那斷裂的玉簫,腥紅的眼中全是傷痛和懊惱,突然拔出一支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臂,腦海中浮現出淩蒼雪絕望的眼神、還有自己甩他一個耳光的畫麵,每回憶一次,手中的力道就更深幾分,鮮紅的血沿著手臂流淌在地麵上。失去她,他比死還痛苦,卻依舊要活著,從今以後他都不能再回到她身邊了,而要重新以唯這個身份,躲在黑暗的地方守護著他,他不能相信素晴背後的那個人,若是他傷害淩蒼雪怎麼辦?折磨她怎麼辦?還有解藥的事……該死的……“啊——”皇甫擎昊拔出匕首,仰天長嘯,他恨,恨自己的疏忽,居然會讓敵人的細作混進來,還安排到了淩蒼雪的身邊,讓敵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軟肋,如果不是他,素晴不會到淩蒼雪的身邊,也不會每日給淩蒼雪喂毒。是的,淩蒼雪自己都沒想到,她在給二夫人吳氏喂毒的時候,自己也在被素晴每日喂毒,這種毒還缺一個引子,一旦素晴牽動這個引子,淩蒼雪就會毒發,痛苦折磨,生不如死。躺在雪地中昏睡的淩蒼雪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再舔自己的手臂,帶著絲絲的刺痛,卻又有些冰涼的舒適,她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白茫茫的天空,隨即便是看到皇甫未央輕輕的舔著自己的手臂傷口。“你醒了?”皇甫未央看到淩蒼雪醒了,便是一陣欣喜,連忙浮起淩蒼雪,“我瞧著你受了傷,便是幫你把傷口清理一下,過去我在外麵,看到彆人都是這樣做的,受了傷,隻是隨便用唾沫舔一舔傷口就好了!”皇甫未央撕下身上的一塊布條將淩蒼雪的手臂包紮起來,淩蒼雪看著皇甫未央為自己包紮的傷口,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今日出宮太久,我怕你不回去了,便是出來尋你,我知道你去找二哥,便是想去楊家等你,卻有人來說,你受了傷……然後我就來找你了!”皇甫未央幽幽的說道。淩蒼雪看著皇甫未央那張臉,卻是哭著笑了,這一哭讓皇甫未央慌了,“你哭什麼?又不是本王欺負了你?你自個兒也是不爭氣的?若是在二哥那裡受了委屈,何苦在這裡尋死覓活!”皇甫未央不爽的哼哼到。連皇甫未央都知道出來找她,皇甫擎昊,你親手傷了我,卻當真冷漠到了不顧我的死活了嗎?淩蒼雪在心中悲憤的呐喊著。皇甫未央看著淩蒼雪傷心的樣子,悶聲說道:“那日在城樓上,我那般說你……抱歉,你莫要記在心上,我隻是希望我身邊有個人可以陪著,在宮裡沒有人願意真正的和我說話!你是唯一一個!”“唯一?”淩蒼雪此刻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隻覺得諷刺極了,曾今她把皇甫擎昊當作自己的唯一,以為自己也是他的唯一,如今看來,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了。皇甫未央看著淩蒼雪,忽然伸出自己有些蒼白瘦弱的手臂,卷起袖子,“你若是心裡不痛快,我給你咬一口,如你所言,我們是朋友!”淩蒼雪看了一眼皇甫未央,又低頭看著那手臂,卻是自言自語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受傷了,他也是這樣,將手臂給我,說疼的話就咬著他,所以為了他,我硬是戒毒了……”淩蒼雪隻覺得這一幕太熟悉了,熟悉的讓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夢幻,皇甫未央不認識淩蒼雪口中的他,也知道是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縱然不甘心,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和淩蒼雪斤斤計較了。皇甫未央突然伸出手主動的將淩蒼雪擁入懷中,熟悉的懷抱和味道,讓淩蒼雪再也克製不住的哭出來,“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沒關係,他不要你,我要你!”皇甫未央在淩蒼雪的耳邊喃喃,“隻是……我能陪你的時間太短暫了!”淩蒼雪驚了一下,突然的想起皇甫未央短暫的生命,抬眸看著皇甫未央這張熟悉的臉孔,“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殺了皇甫擎昊?”皇甫未央明顯是被淩蒼雪嚇了一跳,“你……在胡說什麼?”淩蒼雪忽然笑了,她站起身,抬眸仰望著這棵大樹,“我們曾經有過誓言,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一定不會讓他獨活,他一定要陪我一起下地獄,所以……我應該殺了他!”“你是瘋了嗎?這種話也說出口?”皇甫未央有些頭疼,“為了他,值得你這麼做嗎?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你睜大眼睛看看!”皇甫未央抓住淩蒼雪,逼著她直視自己。淩蒼雪忽然捏住了皇甫未央的下顎,這個動作此刻有些曖昧,也有幾分對一個男人的羞辱,淩蒼雪眯起眼眸,透出危險的氣息,“你是說你嗎?”“是,就是我!”皇甫未央固執的回答。淩蒼雪再次認真的看著皇甫未央,卻是邪肆的笑了出來,“我還能再相信你麼?”“哼,本王可以證明給你看!”皇甫未央氣呼呼的回答,淩蒼雪淺笑,卻是沒有說話,這個下雪天,她和皇甫擎昊結束了……這一年的冬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似乎就不曾真正的平靜過,二夫人吳氏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眼窩子都徹底的凹下去了,看了多少大夫,用了多少名貴的藥材,都不曾能治好。河洲淩家也傳來消息,老太爺的身子不行了,熬不了多少時日了,便是想讓晚輩們都回家守著,隨時給老太爺奔喪。可這邊淩宗樺眼看著就要科考了,巧玲和淩沁芸都是雙身子的人,淩春香嫁入了侯府,又有了身孕,更是不能回去,即便是沒有身孕,也是不能隨便離開侯府回娘家去的。也是這一年冬天,沈貴妃因為一件小事和柳德妃起了衝突,柳德妃雖說不是皇後,可卻是攜理六宮的主子,地位等同皇後,她的娘家也是格外的名望,沈貴妃的娘家如今隻剩下信陽侯一人,可以說是落寞的貴族了。沈貴妃頂撞了柳德妃,出言不遜,柳德妃惱羞成怒,便是拿出鳳印,將沈貴妃打入冷宮,而皇帝卻也偏偏的默許了,沈貴妃的落馬,讓所有人對皇甫恭介再次呈現出觀望狀態,信陽侯府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反倒是淩蒼雪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每日都在宮中陪著皇帝下棋,要麼就是陪著皇甫未央,整個人仿佛都過著一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仿佛就是故意躲著皇甫擎昊一樣,那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有時候,淩蒼雪也會偶爾打量一下皇上,猜測著他的心思,難怪人說聖意難測,果真如此!沈貴妃和柳德妃不過是女人之間的爭執,皇帝卻是借題發揮的將她打入冷宮,這算是什麼意思?他明知道皇甫恭介不是沈貴妃的親生兒子,這般做又是什麼目的?皇甫恭介可以表現的無所謂,淩蒼雪知道,那是因為皇甫恭介大約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真相,因此對沈貴妃這個養母是可有可無的那種,血濃於水大約就是這個道理了。沈貴妃對皇甫恭介再疼愛,可到底不是他的親娘,這一點沈貴妃不知道,皇甫恭介知道,這就是皇甫恭介為什麼一心想要殺了皇甫擎昊的目的,因為隻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的保住自己的地位。沈貴妃被打入冷宮,所有人都以為那隻是皇帝一時在氣頭上,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放回來,然而,直到大年三十這樣重要的日子,沈貴妃依舊在冷宮度過,眾人便是明白了七八分,大約來年開了春,沈貴妃就要被送到皇陵去守墓了。沈貴妃坐在蕭條冷索的庭院中遙望著天空,耳邊還能聽到那些歡聲笑語,絢爛的煙花照亮了她蒼白的麵孔,沈貴妃嘴角揚起一抹苦笑,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讓她都不曾能反應過來,她就被送進了這已經被廢棄的冷宮。紅嬤嬤是沈貴妃的心腹,是跟著沈貴妃進宮的,如今也一同陪著沈貴妃被打入了冷宮,她走到沈貴妃的身邊,親自為沈貴妃披上一件袍子,隻是這袍子早已破舊,如今的沈貴妃再也沒有往日的雍容華貴。“紅嬤嬤,你說我的恭介現在在做什麼?這孩子素來就是個討喜的!”沈貴妃幽幽的說道。紅嬤嬤笑著安慰道,“是啊,娘娘,煜王殿下是皇上疼愛的皇子,過些日子,煜王殿下開個口,皇上定是會饒了娘娘的!”“本宮如今就擔心,本宮不在了,他們會不會害煜王?煜王心思單純,沒有防人之心,本宮真的是擔心啊……”沈貴妃說著便是暗自落淚。“娘娘與其擔心煜王殿下會被奸人所害,倒不如擔心自己愚昧無知,終究自食惡果!”淩蒼雪一身羅蘭紫色的袍子,長發就那樣隨意的束起,手中拎著一個食盒,慢悠悠的走到沈貴妃的麵前。“你來做什麼?”沈貴妃對淩蒼雪的出現明顯的不悅,當日她也曾有心讓淩蒼雪嫁給皇甫恭介做側妃,可淩蒼雪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還奚落了她一番,如今她被打入冷宮,淩蒼雪來這裡,定是來嘲笑她的。紅嬤嬤看了一眼淩蒼雪,還是低頭問安,“老奴參見淩大人!”之前她還想著幫沈貴妃除掉淩蒼雪,可還不曾來得及動手,卻是已經虎落平陽了。淩蒼雪將手中的食盒遞給紅嬤嬤,“今日是除夕夜,娘娘一個人在冷宮未免太孤單,蒼雪今日自然是來陪娘娘的!”“陪本宮?你會有這等好心?莫不是又藏了什麼幺蛾子吧?”淩蒼雪垂眸淺笑,“娘娘如今已經身在冷宮,蒼雪對娘娘,何需使什麼手段?過了這個正月,娘娘就要被送往皇陵了,蒼雪今日不過是來送娘娘的,畢竟蒼雪與娘娘之間,也是有不少淵源的!”“皇陵?這是皇帝的意思嗎?”沈貴妃的聲音在顫抖。“難道蒼雪有這個能耐假傳聖旨麼?今日是除夕夜,本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可娘娘卻形影孤單,煜王殿下和煜王妃此刻卻在前麵陪著皇上飲酒作樂,娘娘難道不感覺淒涼麼?”沈貴妃的心一疼,扭過頭,“煜王是皇子,今日自然是要陪伴皇上,可過些日子,他定是會來救本宮的!”“哈哈哈……”淩蒼雪邪魅的笑聲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的驚悚,“娘娘說這話,可真是有趣極了,煜王若真是有心,這樣的日子,也該派個奴才來問候一下娘娘,這冷宮的滋味可不好受,煜王難道都不擔心娘娘的衣食麼?”幾句話真心的說道了沈貴妃的痛處,淩蒼雪就是善於在言語上攻擊彆人的弱點,沈貴妃有些躲避的後退兩步,“你莫要在這裡挑撥我們母子的情分!”“母子情分?哈哈……娘娘可有想過,這煜王根本不是你的兒子!”“你胡說!”沈貴妃猶如一隻驚弓之鳥,“他是本宮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本宮豈會不知道?”“娘娘說的沒錯,娘娘當年的確是懷胎十月生下了一個孩子,可娘娘還記得月美人也曾生下一個孩子,與娘娘的兒子隻相差十天!”“你到底想說什麼?”“蒼雪是想提醒娘娘,這世界上有那麼一出戲叫狸貓換太子,娘娘這些年來,心心念念的寶貝兒子,其實是月美人偷龍轉鳳的兒子,至於娘娘你的兒子……娘娘心中應該是很明白吧?”“你胡說什麼?煜王是本宮的兒子,本宮不想聽你在這裡胡言亂語?信不信本宮現在就去找皇上……”沈貴妃掙紮著要去打淩蒼雪,卻被淩蒼雪側身躲開,伸出小腳,將沈貴妃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娘娘何必這般激動,倒不如聽蒼雪把話說完!”淩蒼雪居高臨下的看著沈貴妃狼狽的樣子,卻是殘忍的繼續說道,“娘娘要告訴皇上,那倒是不必了,這件事皇上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若不然本小姐也不會知道這樣驚人的內幕,這些年來,皇上可是隱瞞的很好呢!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死了,若不然當年,月美人怎麼就那麼輕易被打入冷宮,後來又被賜死,因為這件事從始至終,皇上都決定將錯就錯,不想再鬨出風波!”“你胡說,我不聽,我不聽……”沈貴妃用力的拍打著地麵。淩蒼雪卻是蹲下身揪住沈貴妃的長發,“娘娘聽不聽都沒關係,可這件事,煜王殿下卻是在年幼時就早已知道,在煜王殿下的心中,月美人才是他的親娘,所以娘娘你彆枉費心機了,煜王殿下這次根本不會救你,他不僅要你死,還要燚王死,這樣他才能永遠保住這個秘密!”沈貴妃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此刻的她看起來麵目猙獰,隻怕這樣的她永遠也不可能再得到皇帝的喜愛了,“你胡說,不可能的……”“都說煜王殿下心地善良,與世無爭,娘娘可知道這些都不過是煜王殿下用來蒙蔽世人的麵具,他連你這個母親都隱瞞了,你覺得他對你還有什麼真心可言?當日,我可是差點死在他手中,皇甫恭介的殘暴,想來娘娘你從不曾見過吧?”“娘娘你對皇甫恭介恨鐵不成鋼,根本就是庸人自擾,皇甫恭介可以費儘心思的想要謀權篡位,想要坐上這皇帝的寶座,為了這個目的,他潛伏了這麼多年,背地裡殺了多少人,娘娘你恐怕還不知道吧?皇甫恭介三番兩次的刺殺皇甫擎昊,為的是什麼,娘娘現在還不明白麼?”“不可能,不可能……恭介是我的兒子……你信口雌黃!”沈貴妃控訴道。“娘娘……”正在這時候,紅嬤嬤也跪在地上了,“其實老奴也曾懷疑過,隻是那時候老奴並不曾多想,皇上和娘娘也是格外寵愛煜王殿下,老奴即便是有疑惑,也不敢亂說!”“你……在說什麼……”對紅嬤嬤的話,沈貴妃終於還是有些動搖。“當年娘娘你誕下小皇子的時候,老奴清楚的記得,小皇子的右腳腳腕上有一顆胎質,可是後來,老奴有一次無意看到小皇子在玩水時,腳上並沒有那胎質,老奴還以為,許是小皇子長大了,那胎質也就……”“胎質?”淩蒼雪挑眉,“如此說來,皇上當真是沒有說謊,因為皇甫擎昊的腳腕上,的確有一顆紅色的胎質!”淩蒼雪與皇甫擎昊同床共枕了那麼多次,又豈會不了解對方的身體。“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這樣……”沈貴妃的全身都劇烈的顫抖抽搐著,她根本就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她怎麼能接受,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自己視為眼中釘的皇甫擎昊卻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她如何相信?“娘娘如今是相信了?”淩蒼雪輕蔑的笑了。“你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告訴我這些?為什麼你早不告訴我?”沈貴妃咬著牙顫抖著。淩蒼雪慵懶的眯起眼眸,“因為在這之前,本小姐覺得,這個秘密應該隱藏下去,本小姐不想讓皇甫擎昊知道自己有你這樣一個母親,本小姐寧願他什麼都不知道,隻當月美人是自己的母親,可是現在……本小姐就是要皇甫擎昊痛苦,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被打入冷宮,依著他的性子,他會怎麼做?本小姐也很好奇呢!”“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很愛他的麼?”“愛?如果一個男人背叛了你,你還會愛嗎?娘娘,可彆說,你對皇上還有愛這個東西!”淩蒼雪邪肆的笑了,“此刻皇甫擎昊就在前麵,若是本小姐現在去告訴他這個秘密,你覺得皇甫擎昊會不會救你呢?”淩蒼雪說完便是要走,沈貴妃忽然想起什麼,連滾帶爬的撲上去抱住淩蒼雪的腿,幾乎是被拖著走了幾步,“我求求你,不要……不要這樣做……”沈貴妃第一次在淩蒼雪麵前這般低姿態,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淩蒼雪。“我已經虧欠了他,我不能讓他再出事了,我從不曾對他儘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甚至還幾次想要害死他……我該死,我真的該死,可是現在,我們沈家已經落難了,我不能讓他在這時候背負起我們整個沈家的災難,我求求你,永遠都不要說出這個秘密……我求求你……”“娘娘,我憑什麼要替你守住這個秘密?皇甫擎昊如何待我的,我憑什麼要讓他瀟灑的活著?”淩蒼雪的眼中流露出恨意。“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如果你要殺,就殺我好了……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我求你放過我的兒子,我求你了……”沈貴妃泣不成聲,淩蒼雪冷眼看著沈貴妃。“好啊,一個秘密的守住,就要用一條人命來做代價,本小姐早已對你恨之入骨,本小姐當日發過誓,所有傷害過本小姐的人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本小姐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就覺得很解氣,娘娘是聰明人,該怎麼做,就不用本小姐說了吧?”沈貴妃不說話了,呆呆的看著地麵,天空再次被絢爛的煙花著涼了,沈貴妃卻仿佛一夜間老了很多,許久才幽幽的說道:“淩蒼雪,你答應本宮的,你一定要做到,這個秘密本宮可以帶到墳墓裡麵去!”淩蒼雪眼角上挑,透出幾分尖銳,“還有……本宮可以死,如你所願,但是你要答應本宮,永遠不許傷害本宮的兒子,不許傷害皇甫擎昊,否則本宮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淩蒼雪嗤笑一聲,卻是轉身離去,隻留下沈貴妃和紅嬤嬤,沈貴妃哭得泣不成聲,扭頭絕望的看著紅嬤嬤,紅嬤嬤上前扶起沈貴妃,“無論娘娘做什麼決定,老奴都陪著娘娘!”“走吧,她不是送飯了了麼?我們好好吃一頓飯,過一個除夕夜!”皇甫擎昊看著漫天的煙花,卻是感覺心一陣刺痛,他轉身目光掃過四周,尋找著淩蒼雪的身影,終於看到淩蒼雪一身羅蘭紫色的錦袍正緩緩的走來,嘴角掛著邪肆的笑意,整個人猶如暗夜的修羅。“你和她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四皇子皇甫千澈手中提著酒壺,卻是漫不經心的問道。皇甫擎昊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淩蒼雪,淩蒼雪也感覺到了這道視線,便是扭頭盯著皇甫擎昊,然而,皇甫擎昊卻是在對上淩蒼雪的目光時,扭過頭逃避了,淩蒼雪看著皇甫擎昊,嘴角卻是浮起一抹苦笑。“你們是怎麼回事?”皇甫千澈還是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我們結束了,過些日子,我也該冊立新王妃了!”皇甫擎昊冷冷的回答。“結束?”皇甫千澈的眼中掠過一抹詫異,“你怎麼舍得?她那麼好,你真的就這樣放手?因為七弟嗎?”皇甫擎昊沒有回答,皇甫千澈卻是繼續說道:“我曾經希望她能在我身邊,至少她能幫我,護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男人很無用?居然想要一個女人的保護?可是……我依舊是沒有彆的選擇了!”淩蒼雪端起酒杯,“皇上,微臣敬你一杯,祝願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好、好!”皇帝就端起酒樽一飲而儘,今日皇帝的身邊沒有了沈貴妃,卻是多了一個淩美人,然而淩沁雅的位置卻是格外的尷尬,坐在最角落裡。“淩卿家,今日這樣的大好日子,怎麼就沒有你的歌舞助興?朕可是一向很期待呢?”“皇上,微臣和淩美人是娘家姐妹,當日曾在家中聽過淩美人撫琴,今日倒不如讓淩美人為皇上撫琴一曲!”淩蒼雪輕描淡寫的說道。被點名的淩沁雅怨恨的看著淩蒼雪,她原本就不擅長撫琴,那次練習以後,就再沒有碰過琴,如今突然讓她表演,分明就是讓她出醜。“皇上,賤妾今日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為皇上撫琴了!”淩沁雅故作虛弱的開口了。淩沁雅雖然這麼說,可皇帝卻是不肯答應,“朕瞧你麵色紅潤,盛裝出席,知道你今日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淩美人你不必謙虛!”淩沁雅今日打扮的很花枝招展,她原本是想在這樣的場合光彩照人的,卻不想淩蒼雪的這個要求,讓她如今是下不了台,台下已經有女子的聲音:“莫不是淩美人不會撫琴吧?琴棋書畫,若不然淩美人就作詩一首也好!”淩沁雅本就討厭學習,作詩更是個頭疼的,卻是笑道:“還是請淩太傅先,姐姐如何都是當朝太傅,作詩定是一絕!”淩蒼雪卻是輕蔑的笑了,“淩美人這話是抬舉下官了,皇上都知道,蒼雪會下棋、會作畫、能歌善舞,可就偏偏的不會作詩,淩美人在娘家的時候可不就知道了?今日這不是為難下官麼?”原本想要淩蒼雪出醜,卻不想淩蒼雪這般坦然的承認,反倒沒有讓彆人笑話,淩蒼雪的才華眾人都知曉一二,能與皇上對弈,那棋藝定是高超,這琴棋書畫裡麵,淩蒼雪都占了三樣,而且都是卓越的,不會作詩,倒不會讓人太在意了。“好了,淩妹妹就不必在這裡推辭了,大家都等著你呢!”華貴人已經讓人將古琴擺上來了,淩沁雅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斷斷續續的琴聲傳來時,周圍先是一片安靜,隨即便是有傳出輕蔑的低笑聲,柳德妃看了一眼皇帝,卻發現皇帝一點都沒有發怒的意思,隻是悠哉的喝著杯中的酒水,仿佛這淩沁雅彈出來的不是噪音,而是靡靡之音。淩沁雅的臉漲得通紅,越彈越急躁,原本就不熟練,如今因為她的心緒不寧,卻是讓手下的琴聲走調,突然,也不知道淩沁雅是怎麼回事,竟是撥亂了琴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引得眾人一陣心虛,她再也彈不下去了,一狠心,手指劃破了琴弦,鮮紅的血湧出來。淩沁雅眨了眨眼睛,嬌滴滴的說道:“皇上,妾身受傷了!”皇帝卻是置之不理,隻說了一句:“大過年的,見血不吉利,還不趕緊捂住?”就在眾人嗤笑的時候,煜王王妃忽然站出來,挑釁的看了一眼淩沁雅,當年她可是為了皇甫恭介和淩沁雅打過一架,如今還不是成了皇甫恭介明媒正娶的王妃。“父皇,兒臣願意為父皇獻上一曲,隻當助興,若是不好,還請父皇包含!”煜王王妃款款走到琴邊,手指輕撫琴弦,頓時間高山流水,很是一番享受,似乎也趕走了剛才那刺耳的噪音。淩沁雅是徹底的被嘲笑了,她憋紅了臉,憤恨的瞪著淩蒼雪和煜王王妃,卻是一步一步的走到淩蒼雪的身邊,“姐姐,我們姐妹許久不曾一起說話了,今日我敬你一杯!”淩蒼雪微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卻聽到淩沁雅在他耳邊道:“你是故意的吧?賤人!”淩蒼雪抿嘴一笑,很不小心的將杯中的酒水灑在淩沁雅的身上,“你做什麼?”淩沁雅驚嚇的後退一步,卻是反而不小心將桌子上的碗碟給打碎在地上,整個人還差點摔倒,格外狼狽。“淩美人,可要小心啊!”淩蒼雪笑得很鬼魅,周圍的人卻是越發的看不起淩沁雅了,到底是商賈人家的女兒,沒有一點穩重。晚宴散去時,淩蒼雪披上藍狐領子的大氅,一路朝著宮門外走著,卻是在遇上皇甫擎昊和皇甫千澈的時候,雙方還是有些尷尬了,淩蒼雪微笑著欠身:“給兩位爺請安!”皇甫擎昊看著淩蒼雪,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倒是四皇子皇甫千澈今日難得的話多了,“今日倒是個好日子,天氣也不是平日裡那般的冷,如今還早,不如我們去八仙樓坐坐?”淩蒼雪輕笑,“多謝四殿下的美意,隻是今日蒼雪還要回去與家人團聚,還是改日蒼雪親自宴請四殿下!倒是燚王殿下,怎會舍得放著家中懷孕的嬌妻出去應酬呢?”“懷孕的嬌妻?”皇甫千澈終於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事態嚴重,想要問皇甫擎昊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皇甫擎昊始終不曾說出一句話,徑自離去了,淩蒼雪眯起了眼眸,嘴角再次揚起了一抹冷笑。“你們發生了什麼?”皇甫千澈幽幽的問道。“沒什麼,四殿下身子不好,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改日定是登門拜訪!”皇甫千澈也不再多言,畢竟是彆人的事,他原本就已經是個不問世事的人,今日可以多問一些皇甫擎昊和淩蒼雪之間的事已經實屬難得了。淩蒼雪沒有坐馬車,理由很簡單,因為她知道今日進宮的人多,都是達官顯貴,也知道今日出宮的時候會十分擁擠,淩蒼雪討厭堵車,便是覺得騎馬可能會更好一些,就好像堵車的時候,有一輛自行車就萬事大吉了。淩蒼雪選擇了一條適合馬兒走的道路,馬車卻是很難在這裡施展,若是平日裡,那些富家公子哥兒定是願意騎著馬在這裡走的暢快,可今日不同,馬車裡坐著的都是名門千金小姐,這些富家子弟還不卯足了勁兒的尋找佳人。淩蒼雪走了一段路後,卻看到前方停著一輛格外豪華的馬車,雖是黑夜中,卻隻是一眼,淩蒼雪還是認出了,這是慕容傲的馬車。淩蒼雪微微挑眉,猶豫了片刻,她與慕容傲從幾何時開始,就已經形同陌路了,淩蒼雪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約是從選擇了皇甫擎昊開始。淩蒼雪還是跳下馬背,走向那輛馬車,慕容傲手中的折扇挑開簾子,呈現出他絕色傾城的容貌,卻是笑得妖嬈邪魅,“淩太傅,本相在這裡恭候你多時了?”“哦?下官還以為相爺是在這裡賞月呢!”睜眼說瞎話,今日哪有月亮。請牢記本站域名:g.xx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