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離歌的問話,精靈貂仰起頭,兩隻爪子朝天空揮了揮,嘴裡吱吱叫著。 與精靈貂已經相處了三年,離歌當然知道它比劃的意思,順著那雙小爪子,離歌看著天空,萬裡無雲,湛藍的天空被橘色的朝陽染成了一種說不出的顏色,卻是炫麗宜人。 精靈貂的意思是它是從天空掉下來的,離歌眨眼,難道自己昏迷的時候是和小黑一樣從天上掉下來的? 看著眼前這一人一貂相處融洽的模樣,翎墨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若他看的不錯,這隻該是如今早已滅絕的精靈貂,據說這種精靈貂通人性,看著一人一貂熟稔的模樣,翎墨覺得自己的手更疼了。 幾不可聞的吸氣聲傳入離歌耳中,她驟然想起小黑剛剛咬到人了,這人可不是吃虧的主,想著他狠辣的樣子,離歌將小黑緊緊抱著,生怕這人會一掌捏死它,一邊不忘了朝那人被咬的手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修長的大手此刻已經黑浮腫,而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往胳膊上蔓延,看著男子忍痛咬牙的樣子,離歌沒有絲毫同情,剛剛若不是小黑,自己已經被扭斷了脖子,即使離歌不是心狠之人,此刻的她也不打算救眼前之人。 翎墨根本就沒指望這女子會在這種情況下給自己解藥,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一吸,精靈貂下一刻已經飛到了他掌中,一模一樣的情景再現,隻不過這一次握在他掌中的是精靈貂的脖子而已。 看到小黑揮舞著小爪子,離歌顫抖著說道:“你放開小黑……不然……不然你也會沒命的。” 除了師父之外,隻有小黑陪伴自己的時間最長,她早已將它當成自己家人,現在看著小黑奄奄一息的樣子,離歌的心揪著難受,她絲毫不懷疑眼前之人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小黑。 翎墨沒有看向離歌,冰冷的聲音響起:“解藥。” “你放了小黑,我就給你解藥。”離歌眼睛緊緊盯著精靈貂,垂在腿側的手不自覺握起。 翎墨的手不再收緊,他似乎是在考慮離歌話的可信度,須臾,他手一揚,精靈貂被扔在離歌懷中。 精靈貂一獲得了自由就瑟瑟抖地往離歌懷裡鑽,這個人類的強勢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自己活了這麼久,見過的人也不在少數,可它不知道世間竟還有氣壓這麼強的人。 對於小黑的害怕,離歌感同身受,畢竟這場景剛剛還上演一遍在自己身上,她輕輕地把小黑往外麵扯,嘴裡柔聲安慰:“小黑乖,已經無事了。” 儘管知道離歌不會騙自己,小黑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還是不安地往翎墨那方向瞟去,深怕這人突然言而無信,再次想要勒斷自己脖子。 “我幫你解毒後,你能答應我不會再殺小黑嗎?”離歌手不停地摸著小黑的背脊,一邊問眼中明顯已經顯現不耐煩的男子。 聽到離歌的條件,翎墨詫異,他深知人性的自私,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賣任何東西,看著女子眼中的認真,翎墨心底不免生出一絲波瀾,看著她堅持的盯著自己,不知為何,一向說一不二的翎墨無聲點頭。 這時候,離歌才有時間打量起這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男子,隻見男子身上的衣衫殘破不堪,根本看不出原本樣式,除了重點部位,其他地方都隱約露出不少蜜色肌膚,儘管衣衫襤褸,臉上也有不少傷口,但這一切絲毫不影響男子英俊的容顏,淩駕於一切的氣質。 看著男子光裸的胳膊,以及左邊胳膊上兩排深深的血孔,憑借自己這麼些年對森林中各種動物的了解,離歌知道那是狼牙咬出來的痕跡,這不禁讓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隻驕傲的狼,心中是一片擔心,這男子絕對不是良善的主,看來那隻狼是凶多吉少了。 離歌停下手裡的動作,問翎墨:“昨日那隻狼呢?” “怎麼,沒有親手殺了它很遺憾?”男子嘲諷的聲音讓離歌手一抖。 “你殺了它?”離歌心一沉。 翎墨沒有回答,隻是周身的冷氣更濃了些,難道她是遺憾沒有親手殺了那隻狼嗎?虧得自己剛剛還以為這女子有所不同,現在看來是自己高看她了。 而翎墨的沉默在離歌看來是默認自己的行為,她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離歌眼眶一熱,一股酸澀之感充斥心間,想著那頭倔強的狼,離歌微微哽咽著說道:“你為何要殺了它,它不過是一隻受了傷的狼,對你是沒有威脅的,你怎麼能殺了它呢?” 離歌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眼眶微紅,腦中總是閃過那雙綠的深沉卻帶著嘲諷的眼睛。 感受到主人低迷的情緒,精靈貂在離歌手裡吱吱亂跳,小爪子試探地撓了撓她的手心,笨拙地安慰著不知為何突然如此難過的主人。 翎墨諷刺的笑容在嘴角處龜裂,一抹暗芒自眼中閃過,他低看著陷入自我情緒中的女子,這女子一身衣服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與時下那些錦繡長裙截然不同,而是簡單的上衣,長褲。這種奇怪的著裝在她身上簡單,素雅,卻又不失莊重。 而那張略微蒼白的小臉因為昨夜的一番折騰已經抹上了不少灰塵,但這絲毫不影響女子清絕的容貌。 他翎墨見過的女子何其多,比這女子貌美的也不計其數,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在自己心中留下印象,在他看來,那些女子的好皮囊根本遮不住肮臟齷齪的****,所以,他厭惡那些裝腔作勢的官家小姐,不過,眼前這女子似乎跟他之前映像中的女子不同。 從她為懷中精靈貂求情,再到現在對自己的斥責,以及她那雙沒有被汙染過的眼睛,翎墨甚至有一瞬間想過要好好保護這雙眼睛,不讓它們被臟亂的世俗玷汙。 看著眼眶逐漸變紅的離歌,翎墨在自己還未有意識的時候脫口而出:“我沒有殺它。” 翎墨的話無疑像是一道陽光打入了離歌晦暗的心底,她驟然抬頭,驚喜地看著翎墨,不敢相信地問:“真的?” 看著她來不及擦點的眼淚,紅紅的小巧鼻頭,翎墨漠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