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155章 這一巴掌 怎麼還(1 / 1)

第155章 這一巴掌,怎麼還. 家有嬌妻。 扁鵲難醫。 當然。 趙辭擁有當世最頂級的體魄,很難對這句話感同身受。 但他設想了一下,但凡自己的體魄正常點,可能已經被榨得差不多了。 他上癮了。 小阿姨也是。 這一檢查身體,就是接連好幾次。 練功房內有隔音禁製,能夠隔絕一切聲響,但隔絕不了窗外的光。 最終偃旗息鼓的時候,窗外已經蒙蒙亮了。 身體的確有些疲憊。 懶洋洋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 但卻神清氣爽。 顧湘竹倚靠在他胸膛上,囈語一般問道:“跟夢一樣。” 趙辭攬著她的香肩,微醺地看著屋頂:“不,比夢裡還要上頭。” 顧湘竹坐起身來:“我有些後悔了。” “後悔什麼?” “後悔搬進來1 “為什麼?” “因為……” 顧湘竹輕輕地咬著嘴唇:“太耽誤正事了1 趙辭起身從身後抱住她,胸膛緊貼著她光潔的後背,笑道:“這不也算在修煉麼?感覺比我一個人苦修效率都要高。” 兩儀仙體。 一個極陰。 一個極陽。 彼此調和之下,不僅能保持各自的修煉效率,還能消除極陰極陽的弊端。 顧湘竹輕歎一聲,倒也確實是如此。 就以煉神爐為例,她與趙辭都有修煉,但其實煉神的“火”完全不同,自己用的是極陰之體容易滋生的陰邪惡毒的念頭,趙辭用的是最為暴躁狂野的鬱心焰。 都很極端。 前期效果很好,後麵就步履維艱。 結果雙修彼此將煉神的“火”交換,好像修煉一下子就進入了簡單模式,而且痛苦全消,甚至還會帶來極致的歡愉。 這…… 修煉這麼簡單麼? 雖然依舊沒有辦法領悟法則,但精神力暴漲的情況下,實力毫無疑問是提高的。 同居一個月。 基本就能做到法則之下無敵了。 隻是這種銷骨噬魂的感覺,真的很容易讓人什麼其他的事情也不做啊! “先說正事吧1 顧湘竹避免壞事,趕緊穿上薄衫,將禦書房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 趙辭聽得微微點頭,老登的反應,大概跟自己想得差不多。 長生在即的人是最怕死的。 “魔君”的威懾,要比想象中強得多。 但隻從目前的局勢看,老登其實並沒有亂了陣腳,他雖然做了許多讓步,但其實依舊是下棋的那個人。 時至今日,他都在撩撥幾大勢力內耗,從中得力。 魔君的出現。 讓他感受到了威脅。 但其實並沒有特彆忌憚,不然現在臨歌絕對是戒備的狀態。 再結合他當時“逃回皇宮”的願望,充分證明皇宮裡麵有足夠幫助他對抗魔君的東西。 所以,想要借“魔君之名”對他予取予求是不可能的。 但隻要有這個威懾,就絕對能做很多事情。 就比如。 跟小阿姨同居…… “仙島傳承的東西多麼?” “倒是不少1 顧湘竹嘴角微微上揚,雖然她也不知道趙煥究竟有沒有把東西都拿出來,但至少拿出來的這部分,她心中十分滿意。 可能是戒備魔君加速回歸巔峰,還有從趙憐那裡提取記憶,所以適合頂級高手的資源一樣都沒有,修補神魂的秘法也是不見蹤影。 大多都是適合打基礎的秘法或者是丹方。 再精確一點,就是適合肉身境修煉,但調和五行神藏,打好基礎以後對後麵的修煉也會大有裨益。 其實皇室早就這樣偷偷做了,但一直都是保密狀態。 有這些東西,加上超高產量的練氣丹,絕對能夠培養一批又一批潛力十足的新人。 現在興虞丹會的煉丹師,在她從遺跡中找到了煉丹秘法,外加馮疾手劄的培訓下,底子已經逼近了馮祝楊三家的煉丹師。 外加鬱心焰的加持,中低端丹藥的方麵已經猶有過之。 唯一不太爽的點,就是大部分煉丹師都被困在了練氣丹的煉製上。 趙辭嘴角咧了咧,這個問題倒也好解決,昨天在馬車上的時候,他就問了諸葛霄,能不能搞定全自動煉丹爐。 把這哥們給震驚得不輕,當即表示完全沒有問題,有闞落棠之前打的基礎,他三天就能把陣法給優化出來。 到時隻要灌原料灌酒精提供鬱心焰,至少能夠解放出九成的煉丹師。 這個消息。 他暫時不打算說。 得沉得住氣。 等拿出成品的時候再告訴小阿姨。 這樣說不定能多解鎖一個姿勢。 現在小阿姨雖然上頭,但畢竟才剛剛接觸,還是有些放不開的。 “培養新人,終究是一條長期的戰線。” 顧湘竹秀眉微蹙:“現在的關鍵還是,你想怎麼做,那魔君的殘魂,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趙辭麵色微沉:“老實說,把握並不是很大,這次我突破的時候就發現了,修為其實跟心境關係很大。 心境達不到,就控製不住那麼大的力量。 以我現在的情況,可能很難將毀滅法則吸收。” 這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實情況的確如此。 剛覺醒兩儀仙體的時候,他就幾乎控製不住極陽的鬱心焰。 這就像你家裡堆滿了加特林。 而伱隻想當一個社畜上班族,那就必會受到加特林的反噬。 現在。 趙辭突破了加特林的限製,做好了扛著加特林去戰亂區突突人的心理準備了,被反噬的可能性降低了許多。 但毀滅法則,就跟核彈一樣。 可不是戰亂區的小軍閥能夠擁有的東西。 總而言之一句話。 心境,配不上規則。 不止自己。 就連老登也是。 他雖然表現得很強,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七個高手組成的封天七星陣,但其實遠遠沒有達到項天歌和魔君的層次。 可能也是因為生吞神紋導致的不契合。 趙辭倒也腦補了一些場景,試圖讓自己擁有梟雄的心態,但事實證明……不是所有東西都能靠空想達成的。 “這……” 顧湘竹有些遲疑,思索片刻沉聲道:“師父也曾說過,我領悟不了毀滅法則,就是因為我沒有那種癲狂的破壞欲。 魔君在這一點做的倒是很好,他破壞時百無禁忌,得到毀滅法則的認可倒也正常。 隻是……他走的路太極端,懸劍閣的毀滅之道在於破而後立。 他卻總是認為破了之後,再想著如何立也不晚,但其實他根本沒有考慮好如何真正地立起來。 可能,這也是他不如項天歌的原因吧1 趙辭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說法。 自己覺得很難功成,是因為心境不夠狠。 而魔君輸給項天歌,完全是閱曆和文化不夠。 道阻且長。 顧湘竹輕歎了一口氣:“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趙辭笑了笑:“當然要試一試了,隻要有了絕對的力量,絕大部分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以自己的六大天品神紋做底子,隻要領悟了毀滅法則,就絕對能夠超越當年的魔君和項天歌。 或許沒有辦法進宮弄死老登。 但騎他腦袋上拉粑粑,老登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而這。 恰好是懸劍閣成立的初衷。 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就算不成功,也要找到強行領悟的方法。 顧湘竹秀眉微蹙:“可若你不成,必將惹得教內之人懷疑,這半年來營造的局麵……” 趙辭反問:“那你覺得楊墨能成麼?” 顧湘竹愣了一下:“啊?” 趙辭笑了笑:“魔君昔日施展天魔解體大法,心裡自然想著能夠彌補前世不足,以更強的姿態超越前生巔峰。 但事實上呢,事情根本就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走。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問題。 那就是…… 楊墨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魔君具有極強的破壞欲。 但楊墨,隻是想變強,不想被人欺負。 僅此而已。” 顧湘竹嚇了一跳:“你的意思是,給他一個機會?” “對!給他一個認清自己的機會,也給我們一個禁絕隱患的機會。” “可他若成……” “我也有辦法1 “我……” 顧湘竹你皺眉沉思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我信你1 趙辭笑了笑:“天色不早了1 “那我們睡吧1 “該做早操了1 “啊?” …… 馮家。 療養房。 四具身體躺在病榻上。 顯然已經進入了夢鄉。 也隻有進入夢鄉,他們緊皺的眉頭才能稍微舒展片刻。 趙雍坐下門外的台階上,身形頹喪,目光迷茫。 盯著門前的枯敗的老槐樹看了許久。 這才魂不守舍地收回目光,將腦袋埋在雙臂的肘彎處。 腦海中,一直在回蕩著闞天機跟他說的話。 一次次回放,響若雷霆,振聾發聵。 “我……” “隻是一個耗材?” 趙雍時至今日都不願意相信,但他也沒有絲毫勇氣去質問趙煥。 因為闞天機並沒有傷害他。 卻給他了一個做英雄的機會。 一個以身入局,盤活整個棋盤的機會。 隻是這機會太沉重了。 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完全信任闞天機。 可不信任又能如何呢?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那被抽出手筋腳筋的四人,其中有兩個都是自己的府官。 還有一個府官,因為跟自己的理念分歧,已經徹底了離開了九王府。而且是斷了一雙腿,斷了那雙來臨歌求的好腿。 這件事的衝擊力。 幾乎摧毀了他的心誌。 現在九王府能用的人,隻剩下了自己和譚匡。 府爭。 才剛剛開始一年。 但已經基本宣告結束了。 雖說。 這次失敗,主要原因是對對手實力的嚴重錯估。 但畢竟自己是此次行動所有府官的總指揮,自己難辭其咎。 這些天才少年。 廢掉了。 廢在了替彆人爭儲的路上。 雖然馮家丹藥的療養能力冠絕天下,但想要重塑筋絡,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即便成功了,也很難達到原有筋絡的水平。 筋絡乃天造地設。 生靈之奧妙,乃道之所在,其玄奧程度不下於天文形象。 單以藥性催生出來的筋絡,能恢複行動能力已經是萬幸。 想要恢複武道修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除非將極其精通人體密藏的穆神醫請來。 但這位神醫……是闞天機的學生,他之所以在人體密藏有這麼高的成就,就是因為從闞天機講述的天象學之中受到了極大的啟發。 四大家剛剛對人家孫女不利。 轉頭就要求人家的學生? “吱呀……” 門開了。 幾位長者匆匆進門,都是四大家在臨歌的主事。 祝恭,馮震,公輸宕,還有楊鴻。 都是臨歌城中響當當的人物。 但此刻,他們卻以眾星拱月之勢,跟在一個相貌俊逸的中年人身後。 “穆神醫1 趙雍愣了一下,隨後被狂喜淹沒,連忙起身相迎。 穆神醫隻是斜睨了他一眼,敷衍地拱了拱手,便當做行禮了,一言不發地走進療養房,細致地檢查四人的病情。 過了好久。 祝恭才忍不住問道:“穆神醫,這些孩子……” “重塑筋絡便可1 穆神醫終於開口了:“若我出手,恢複個七八成並不是什麼難事。” 四位主事聞言頓時大喜,這裡麵躺的都是他們親近的子侄,未來有可能成為各自家族中流砥柱的存在。 隻能說。 趙辭下黑手的時候,真會挑人。 他們是真希望這幾個年輕人恢複。 即便隻是恢複七八成,也是很多族中弟子拍馬難及的存在。 正準備說些什麼。 穆神醫卻直接擺手道:“但是……得看我心情。” 他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甚至說有點惡劣。 就差把“你們得罪我老師了”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祝恭趕緊賠笑道:“穆神醫,如何才能讓您心情好,您直說便是1 穆神醫掃了他們幾人一眼:“若我記得沒錯,十殿下開的條件,你們到現在都沒有給出一個準信1 眾人聞言。 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精彩。 難怪去請的時候,這位穆神醫從頭到尾都沒有吱聲。 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他們知道要賠償,不把趙辭安撫好,宗人府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壓下來。 隻是趙辭開的條件實在太…… 據說是趙辭在馬車上就已經想好了,剛到臨歌就直接把清單送到了禦書房,一點出麵談判的意思都沒有,態度十分強硬。 清單裡的內容,卻足以驚掉無數人的下巴。 各種珍貴原材料就不說了。 點名祝家拿兩份青鸞血,這是祝家占據的前朝遺跡中的神物,對火修有極大的提升,千年前出土的時候總共六十四份,用一份就少一份。 隻有差一步就能突破宗室級煉丹師,或者成就火德之軀,並且對祝家有卓著貢獻的人才能獲得。 然後點名馮家要萬妖髓,乃是喂養靈獸的頂級神物,可節省靈獸百年修煉的時間,同樣是用用一份少一份,隻有靈獸具備極高潛力,並且對馮家有卓著貢獻的才能獲得。 公輸家倒是沒有要極其珍惜的資源,卻要拿出一萬份玄龜甲,不夠的部分用撼嶽蟻或者懸天蛛代替。 楊家也是如此。 就差把搶劫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若是平時,他們肯定早就破口大罵了,什麼玩意兒也想搶劫大族。 但現在,他們必須好哄著趙辭。 不然。 不僅宗人府不會答應。 事情鬨大以後,也勢必會引起其他大族不滿,朝中寒門出身的大臣,更是會不遺餘力地彈劾。 可這波獅子大開口,明顯已經接近了他們的極限。 所以各家商量了許久都沒有商量出結果。 結果不曾想。 這次居然被穆神醫把最後一棵稻草壓上來了。 “穆神醫,不是我等不答應……” “後半句話,穆某並不想聽。諸位不想付出代價,那便承擔後果。八大家族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不應該這點道理都不懂。 能重塑他們筋絡的,隻有穆某一人。能夠把這件事情壓下來的,也隻有十殿下一人! 諸位好好考慮,穆某告辭1 說罷。 拱了拱手。 直接離去。 留下臉色糾結的眾人。 說起來也搞笑。 四大家。 &nb bsp;馮祝乃是實打實的太子黨。 公輸鐵四皇子黨,楊氏準四皇子黨。 此刻卻湊在一起愁眉苦臉。 “諸位……” 趙雍開了開口,卻還是沒把想說的話說出口。 如此重要的資源,他沒有資格替四家開口。 不僅四家如此。 他回來以後去求見趙煥,趙煥甚至都沒有見他。 現在的他,已經在懸崖邊上了。 “殿下勿急1 祝恭也是焦頭爛額,敷衍地安慰了四個字,後麵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當所有人都沉寂的時候。 “啊!啊哈……” 驚駭恐慌的聲音從療養房裡傳了出來。 祝恭心頭一揪,頓時眼眶都紅了,連忙跑進療養房裡:“焱兒,焱兒怎麼了?” “爹,爹1 曾經還不可一世的祝焱,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驕矜傲氣。 就像是落魄的狗一樣,雙臂軟軟耷拉,倒在祝恭懷裡瑟瑟發抖。 他的眼神當中,滿是絕望。 曾經的天之驕子,轉頭就成了這副模樣。 任誰都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當日被趙辭生抽手筋腳筋的恐怖畫麵無比清晰,隻要他神智一清醒,就會出現在腦海之中。 而中了血淵之毒,被自家勢力拋棄的場景,更成為了他一生的陰影。 他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 自己從不是天之驕子,家族可以讓他在得意的時候俾睨眾生,也能在他落魄的時候,把他當成一條狗丟棄。 而現在…… 自己就是一條落魄的狗。 雖然祝恭安慰他,會請最好的神醫,幫他重塑經絡。 可他清楚。 這隻是一個添頭。 即便自己治好了,在家族的眼中也已經背負了無儘的債務,必須在以後用功績把債務還清。 不然……狗依然是狗,隻要出錯,家族依然可以像上次一樣拋棄自己。 這樣的未來,讓他感覺到絕望。 任何寬慰的話,都不能讓他心中舒緩半分。 除了…… 除了極樂夢! 在夢裡,他能忘記所有的痛苦,並且享受到極致的快樂。 夢裡麵,他神通蓋世,萬人膜拜。 以祝氏家主之姿,接管大虞成為新的帝皇。 個中快樂。 讓他爽至絕巔。 他一刻也不想出來。 不想回到這個讓人絕望的現實。 但…… 趙辭說,現在隻允許他每日體驗一刻鐘的極樂夢。 隻有達到他立下的目標,才能將一刻鐘延長至一個時辰。 太痛苦了! 真的太痛苦了! “爹1 祝焱忍不住說道。 祝恭趕緊問:“焱兒,你說1 祝焱咬牙道:“孩兒想痊愈,孩兒想成為強者1 祝恭:“……” 這一聲有些大。 把其他三個人都吵醒了。 於是。 一犬獨吠。 變成了四犬相嚎。 療養房熱鬨了起來。 但有人。 卻自閉了。 …… 臨歌西郊。 一處陵園依山傍水而建。 論風水與環境,比起皇陵都猶有過之。 想要埋在這裡,條件其實並不是特彆苛刻,隻要砍掉十顆敵人的頭顱就可以。 對! 埋在這裡的,都是烈士。 有人出身大族,有人出身寒微。 但在這裡。 沒有窮酸布衣,也沒有王公貴胄。 這裡的人。 隻有一個身份。 那就是戰士! 勇猛的戰士! 山之北,一座雕像遙望北方,似在注視遙遠的北域。 雕像的腳下,有一座戰盔狀的神龕,神龕下擺著一個牌位,上書一列遒勁的字體:忠烈侯項天歌之靈位。 神龕前,香火旺盛。 來這裡祭拜的,多是些軍人的家屬。 他們往往在這裡祭拜自己的家人以後,也來項天歌墓前添一縷香火。 隻是今日秋雨蕭瑟。 山間的氣溫降低了不少,加上不是專門用以祭拜的節日,所以即便項天歌的墓前,祭拜的人都少了很多。 上香。 不用排隊。 甚至可以在雕像麵前多呆一會兒。 此刻。 站在雕像前的,是一個黑袍青年。 他抬著頭,靜靜地望著項天歌雕像的右手。 那裡。 攥著一杆烈魂槍。 這杆烈魂槍。 他見過。 “哎……” 楊墨歎了一口氣,將手中三根嬰兒手臂粗的香點燃,插在香鼎裡麵,鄭重地拜了三拜。 這半年來。 他每次午夜夢回,腦海中都會浮現跟項天歌立下賭約的場景。 場景出現次數越多。 他就感覺愈發荒誕。 這個賭約。 其實根本沒有賭的必要。 他現在,在同齡人之中,也算是實打實的強者,兩個天品神紋,就算頂級天才都難以望其項背。 但他深知,自己因此付出了什麼。 一路顛沛流離不假。 但能成功,跟顛沛流離也沒有關係。 全靠貴人相助! 趙辭算一個。 皇甫嵩算一個。 沒有貴人提攜,天賦還不是那麼好的普通人,彆說達不到自己現在這個高度,把命都拚上,都不可能比得過府爭最弱之府的最弱平民府官。 這賭約。 從一開始,魔君就輸了。 他也徹底認清了,魔君就是一個狗籃子。 但他不打算跟魔君劃清界限。 因為他雖然不打算成為魔君。 卻一定要成為魔君那樣的強者。 所以。 作為魔君的轉生之人,他要履行賭約。 願賭服輸,來項天歌墓前燒紙,趁著自己還有燒紙的能力。 看著眼前的烈魂槍,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不可一世的魔君,願意為了一個賭約放棄實力和地位選擇轉生。 因為…… 這個小醜心防已經被擊潰了。 就如同自己一樣。 楊墨輕輕吐了一口氣,待到香火燃儘,便壓低了鬥笠準備離開。 卻不曾想,剛轉過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辭哥兒?” 楊墨愣了一下,全身肌肉都有些緊繃。 他離開五行獄已經有幾天了。 一直都沒有聯係上皇甫嵩。 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了。 而那個隻聞其名的水墨,他更是完全聯係不到。 他決定今日冒險一下,聯係皇甫嵩的舊部,強行麵見水墨,奪取殘魂。 這麼做。 有可能會死。 所以他今日過來祭拜。 沒想到遇見了趙辭。 所以,趙辭會連自己一起清洗掉麼? “老墨,你果然來了1 趙辭笑了笑,自顧自地點上了香火,插在了剛剛零落成塵的香灰上。 鄭重拜了三拜才轉過身。 “希望趙辭不要殺我”的願望已經幻滅,重新變回了剛才祭拜時的字幕。 【楊墨的當前願望】:獲得毀滅法則。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0,毀滅法則幼苗X1。 趙辭:“……” 本來他還想引導楊墨,放棄魔君的記憶,隻盯著毀滅法則,這樣識彆關鍵詞的時候,才有可能與毀滅法則相關聯,外加對於楊墨的超高難度,領悟值隻要達到五位數,獎勵的含金量也會提升。 讓自己直接獲得毀滅法則相關的東西。 結果…… 都不用引導。 老墨自己會動。 看來他對自己有一個十分清晰的yin知。 比魔君那個傻籃子強太多了。 “辭哥兒,還挺巧。” 楊墨勉強保持著鎮定。 趙辭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麼巧不巧的,我猜到你要來了,等好幾天了。一起喝一杯?” 猜到了? 楊墨眼角抽搐了一下,隻是一瞬間他就明白了,趙辭知道那個賭約。 也知道自己馬上要乾什麼。 更知道,以自己的性格,最近肯定會來。 這啥都猜到了。 還有能鬥贏的希望? 猶豫了一會兒,重重點頭道:“好1 …… 西郊。 一處典雅的高奢酒樓。 兩人沒談任何關於魔教和魔君的話題。 隻是扯一些有關府爭和修煉的事情。 跟以前沒什麼區彆。 等喝得差不多了。 趙辭便給楊墨開了一間上方,結了賬便離開了。 楊墨躲躲藏藏多日,也終於能放鬆下來了,洗了個澡直接就睡了下去。 他相信。 趙辭不會害他。 甚至會幫他做好保密工作。 終於能安心睡一覺了。 遠處。 趙辭回頭望了一眼,開設這個酒樓的,是臨歌城一個比較有人脈的富商,酒樓的安全係數極高。 不過。 他請楊墨喝酒,不是奔著這安全係數來的。 而是…… 這位富商有一條十分重要的人脈,這條人脈保證了他黑白通吃。 那就是水墨! 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若不是顧湘竹最近半年,將很多教內勢力都解構了出來,恐怕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消息。 既然這樣。 後麵的事情就順利多了。 …… 夜。 楊墨本來睡得正香,忽然有那麼一瞬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眼睛還未睜開,腰間的匕首便已經拔了出來,直刺黑影的咽喉。 與此同時。 正對黑影的毛孔也噴出了縷縷劇毒。 淡金色的肉身神紋,和黑金色的肝木毒紋,同時亮了起來。 然而。 事情的發展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匕首。 被人輕而易舉握住了。 而那毒氣,好像也沒有絲毫建功。 “肝木神紋也入臻了天品。” 黑影的聲音頗為動聽,就是有些顫抖:“皇甫嵩為什麼這樣在你身上下血本?” 楊墨:“……” 咚! 咚! 咚! 他心臟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口中也變得有些乾渴,喉頭聳動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你是……水墨?” 水墨咬著牙道:“我在問你話1 “因為我是魔君轉世。” “胡說1 水墨情緒無比激動,你是聖君轉世,那趙辭是什麼? 我這半年來天天借酒澆愁。 豈不是顯得很呆? 楊墨聲音無比低沉:“我是不是,你搜了我的魂一探便知,你當真以為皇甫嵩得了失心瘋,自我麻痹之後,把所有的資源都砸到一個假魔君身上?” 他有些憤怒。 這段時間,他跟皇甫嵩的處境相當不好。 因為皇甫嵩說水墨這個人十分剛愎自用,對神蛹繭絲的結果深信不疑。 除非讓她完全搜魂,基本沒有什麼方法。 所以他們一直在等,等趙辭吸收殘魂,然後皇甫嵩帶他秘密潛入,等趙辭失敗以後無縫接盤。 但……趙辭一點都沒有主動吸收的意思。 於是。 隻能搜魂了。 搜誰的魂,成了一個問題。 皇甫嵩是很忠心不假,卻也很難接受被人搜全魂的屈辱。 而楊墨,也不想讓人看到不堪的過去。 但現在,皇甫嵩已經消失了。 所以隻能楊墨自己來了。 遇到水墨,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不能再放過這個拿到毀滅神紋的機會。 他看著水墨,發現她如畫一般的臉蛋,滿是淒愴。 便直接盤腿坐下。 咬牙道:“來吧1 “嗯1 水墨深吸了一口氣,手指顫顫巍巍地印在他的眉心。 良久。 良久。 楊墨低著頭,神情當中滿是屈辱。 水墨卻已經泣不成聲,猛得抱住楊墨:“聖君!聖君!我終於等到您了,您受苦了1 楊墨:“……” 他很難受。 替身文學,真的讓人很難受。 若不是他現在需要水墨,一定會逃得遠遠的。 水墨哭了許久。 才勉強恢複淡定:“我說為什麼趙辭遲遲不肯融合殘魂,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冒牌的。冒充聖君,實在居心叵測!這等下賤惡毒的人渣,害聖君您受了這麼多苦,我一定……” “啪1 一個耳光落下。 楊墨雙目赤紅,怒意盈然道:“他如何下賤,如何惡毒?你休要胡言亂語1 水墨:“!!1 對味! 太對味了! 這絕對是聖君! 以前我說項天歌惡毒。 聖君就是這麼打我的! 沒錯了! 聖君還是原來的聖君! 水墨喜極而泣。 楊墨嚇了一跳,他就沒有見過這麼怪的反應。 一時間。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現在,其實是求水墨辦事。 按理智來說,不管水墨說出多麼過分的話,他都不應該惹怒水墨。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水墨看不起他今生的準備。 沒想到沒有。 可是這般侮辱趙辭。 他實在是忍不了。 若趙辭這般坦蕩的君子都下賤惡毒。 那我算什麼? 隻是這一巴掌,怎麼把這個女人打笑了呢? 楊墨有些害怕,忍不住問道:“你,你沒事……啊!你想乾什麼?” 他悚然一驚。 儼然已經被水墨封住了所有大穴,絲毫動彈不得。 “聖君,讓我伺候你吧1 “啊?” 此刻。 替身文學的屈辱,已經達到了巔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