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飄渺：“我主要就是和你說說當年的事情，雖然你沒沒表達出來，但是爺爺活了這麼多年，這點眼色還是有的。““他們這麼對待你父親，肯定是有想要的東西。”看了看楚晨曦的臉色，他繼續說道：“我知道我年紀大了，而且商場這套，我不如你們。”說著，他幽幽歎了口氣：“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就是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告訴你，你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麼破綻。”沒想到自己短短幾句話，爺爺就做到了和自己信息對等的成都，楚晨曦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一眼就知道楚晨曦在想些什麼，楚老爺子嗤笑一聲，但也沒多說什麼：“我年輕的時候，仗著家裡開繡坊間、布莊，有兩個錢，也是個小有惡名的二世祖。”“後來你太爺爺看，不行啊！就這麼一個身體健全的兒子，不能讓他就這麼混下去啊！就逼著我娶你奶奶。”“我剛一看見你奶奶，就可煩了，那做派，一看就是個接受了封建思想荼毒的傳統女人，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但是沒辦法，你太爺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我娶她。我沒辦法啊！”看著爺爺一臉懊悔，楚晨曦一臉震驚。沒想到啊！竟然還有這種拿刀架在未來兒媳婦脖子上，逼兒子娶親的。被自己老爺爺的操作驚呆了，楚晨曦眨了眨眼睛，強忍著打斷的衝動，繼續聽下去。“後來，結婚了，你奶奶厲害啊！她管的我都不敢出門。就這麼連生了兩個孩子，你奶奶這才放我出去做生意。”“她也是厲害。”說著說著，老爺子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思念，帶著欣喜：“後來，我想回家，她反而不讓了，說什麼好男兒誌在四方，就這麼的，我被逼著在外麵闖出了個天下第一的名堂。”“我離開家的時候，你父親三歲，老二還沒滿月，等我回家的時候，你爹開始讀四書五經了，還上的洋學堂。”老爺子又掏出一根煙，吸了一口，這才緩緩說道：“我回家，和你奶奶呆了兩天，開始接手布莊。”“我其他兩個兄弟不服，對你奶奶下了手。你奶奶都沒能挺到生孩子。”楚老爺子眼眶戴淚：“可是那有什麼辦法呢？人都沒了。”“後來一個路過的和尚說孩子能活，剖腹取子，生了你三叔。”楚晨曦聽得直皺眉。這些事情，是她從來都沒聽說過的。“那時候，你三叔在你奶奶肚子裡才八個月，老話都說，七活八不活，我擔心啊！一心都撲在你三叔身上。”“你三叔兩歲才會走路，四歲才會說話。”說著，老爺子磕了磕煙鬥，搓了把臉：“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你父親和老二的性子都已經長成了。” 通紅的眼眶刺痛了楚晨曦的心。她轉頭看向窗外。她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都是一家的孩子，一起長大的，性格這麼天差地彆了。父親小時候受過奶奶的悉心教導，楚鎮海沒有，三叔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換句話說，隻有楚鎮海，從小幾乎就過著無父無母的生活。他的記憶力沒有母親，父親是天天都在照顧彆的孩子。深吸了一口氣，楚晨曦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千言萬語，到最後，她感覺隻有一句造化弄人。“那您的那兩個兄弟呢？”老爺子皺起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年你太爺爺過世之前將人都打發走了，不願意走的，也都被他手底下的管家給帶走了。”說完，他繼續說自己當年的事情：“我其實不擅長做生意，之前管得好，十有八九都是你奶奶的功勞。”“你太爺爺走了，你奶奶也走了，就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沒多長時間，就把家管敗了。”“我變賣家產，又恢複了最開始的日子，但是沒錢嘛！”他苦笑著攤了攤手：“在彆人嘴裡，我就從二世祖，變成了小混混。”“再後來，你爹就長大了，能掙錢養家了。”說著，楚老爺子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得意：“那小子像你奶奶啊！有韌勁兒，不知道怎麼偷偷讀的書，還硬把他兩個弟弟也教的能考大學。”到這兒，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父親，要不是我，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這輩子做的所有事情，隻要和你父親有關的，我都心存愧疚。”說著，他抽了抽鼻子，長出一口氣，轉頭看向楚晨曦，眼神裡全是堅定：“所以，無論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沒想到爺爺竟然會這麼說，楚晨曦眼睛突然發光。原本淚水就還在，趁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水晶一樣。楚晨曦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剛要走，卻聽見楚老爺子突然就笑了。“之前我還擔心，你不敢下手，到時候要我來做，現在看起來，是我想多了，你這是迫不及待啊！”看自家爺爺雙手搭在椅背上，臉上帶笑，又恢複了以往舒朗的模樣，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就怕，自己到時候對爺爺唯一健全的兒子下手，會不會讓他受打擊。尤其是，爺爺那最後一句，好像是說，自己不動手，爺爺也會動手的。感覺自己被無條件支持了，楚晨曦轉身，臉上的笑更開心了：“謝謝爺爺。”這邊，祖孫倆走出心中的困境，另一邊，墨權看著手上的資料，臉上露出一絲迷惑。他原本以為，楚晨曦厲害，是因為她天賦異稟，但他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家學淵源。而且，他這個未曾見麵的爺爺還真挺厲害的，那麼混亂的年代，政要豪紳竟然都以能穿一件她做的衣服為豪，這可不光是手藝好就能做到的。原本以為嶽父大人是白手起家的典範，沒想到，是家道中落、再創輝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