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足足數十公裡，營帳連綿，一隊隊巡邏的士兵交錯而過，邊緣位置更有箭塔拒馬，所有的一切都顯示了這裡是軍營，而且，還是那種極為精銳軍隊的軍營。 隻是，此時這精銳軍隊的軍營當中，一批批士兵正彙聚在一起。 連綿數十公裡的營帳中，數百個隊伍聚集著，雜亂的團團環繞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這在精銳軍隊中是絕不能出現的，軍隊是組織和紀律性最強的地方，同樣，軍隊是人員集中，但是絕不能雜亂聚集的地方。 若是某一天某一日軍隊中出現這樣混亂的聚集，唯獨的可能便是即將嘩變。 隻是，此時在這些聚集的中間，卻顯然有著基層的軍官，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大群的基層軍官。 “我也有孩子，三個，最小的才五歲，還有八十歲的老娘，我家兄弟四個，三個戰死在了戰場上，我是最小的，也是這家裡最後活著的男人，如果再沒有糧餉拿回去，我一家人都要餓死。” 一個基層軍官顫抖著看著周圍，他之前也試圖阻止過下麵的士兵，卻看出來如果硬要阻止他絕對是第一個被嘩變的士兵弄死的，現在他也想清楚了。 既然再拿不到軍餉他自己全家都得餓死，那麼，還堅持什麼狗屁軍紀，鬨餉就是。 “我們要吃飯。” 遠處，巨大的聲音響起，顯然分散開來的聚集點某一個已經徹底下定了決心，鬨餉。 最少的兩個月沒拿到，最多的已經半年，這對於任何時代的軍隊都是不可想象的災難性事情，除了後世那個能夠在戰場上屢屢打到最後一個人都不投降無數次創造奇跡的紅色大軍，這世上沒有任何軍隊能夠在數個月拿不到軍餉後還能安穩。 而現在，伴隨著第一個聲音響起，整個軍營瞬間沸騰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士兵湧出了軍營，朝著不遠處的張家口走了去，他們並不是想要攻打城池，而隻是想要鬨出更大的動靜，輿論攻勢，這個時代沒有人懂得什麼意思，但是，卻已經有人會用。 軍營之外，某個山頭上，練霓裳安靜的站在步爭的身邊。 “實際上如果你願意，完全可以在這數萬大軍中拉出數千人為你所用的，這大明已經不值得你去守護。” 看著身邊的男人，練霓裳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這是一個英雄，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個有著原則的英雄，但是，這又是一個讓人惋惜的英雄，一個依舊堅持著大明正統的悲劇英雄。 “我不是在守護大明，隻是現在不是削弱大明的時候，因為關外女真就要建國了，我去過關外，看過女真人的士兵，那是一群野獸，如果大明內部沒問題，這野獸威脅不了大明，但如果大明自己出了問題，這野獸會如同闖進雞窩的黃鼠狼將大明禍害的十不存一。” 步爭微微呼出口氣，目光轉過去看向練霓裳，“我不是嶽飛，如果有一天我覺得大明滅亡比存在好，我會毫不猶豫的滅了大明，我想要守護的是這個國家，而大明或者朱家代表不了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