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乖(1 / 1)

……黑色的勞斯萊斯後座上。蘇落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妝容完好精致。紀傾音在看見她的那瞬間,就停下了腳步。“你來乾什麼?”紀傾音嗓音寒漠。蘇落看著她,眉眼溫婉,嗓音也是溫和。“微月不懂事,今早一通電話打到了家裡來。”話音裡,強調了“家裡”兩個字。對上紀傾音看過來的目光時。蘇落溫著音,字字緩緩的道,“我接了。”“這種事情,就不用你父親費心了。”說這話的時候,蘇落就已經從車上走了出來。一身月白色素雅的旗袍,勾勒出她良好的身段。看著才三十出頭的年齡。蘇落微微低了聲音,“你跟微月之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而至於蘇微月在電話裡,哭著跟她說受傷的事情。蘇落隻字不提。“你就當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給我一個麵子。我們一起吃頓飯,讓微月真心誠意的跟你道個歉。”蘇落嗓音不疾不徐,“以後我們,在外麵還是一家人。”道歉。聽見蘇落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紀傾音忽地笑了笑,漂亮得驚人的眉眼間,掠過不深不淺的諷刺,“道歉?”“怎麼道歉,跪下道歉?”比起蘇落話音裡的不疾不徐,紀傾音的聲音更加的漫不經心。但說到“跪”這個單獨的字時。紀傾音眉眼間的凜冽,似乎都加深了幾分。饒是一貫淡然從容的蘇落,聽見後也微微震了震。靜了一兩秒。蘇落才道,“微月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爭什麼。不管是公司還是父愛,她從來都沒有方麵意思。”“倒是你,處處看她不順眼。”蘇落說這話的時候。紀傾音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目光逐漸變得冰冷的時候。紀傾音周身的氣場,也漸漸發生了變化。“處處看她不順眼?”紀傾音不緊不慢的,重複著這三個字,“蘇落,你應該慶幸,她還能出現在我麵前。”紀傾音話音一落。蘇落的臉色,終究還是微微變了變。紀樓山的手段,她再清楚不過。殺伐果斷,狠厲無常。見者膽寒,聞者心驚。不幸的是,她曾經親眼見過。最後,被嚇得三天三夜都不敢閉眼。更何況。紀傾音還是他和那人的親生女兒。若論手段,一定不會低於紀樓山。看見變了臉色的蘇落。更近一步的,紀傾音眼底深處勾起幾分冷笑。“隻不過偶爾,看著她上躥下跳的樣子,還是蠻有趣的,你覺得呢?”最後四個字的尾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紀傾音拖長了些許。“紀傾音!”跟在紀傾音出來的蘇微月,走近時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她說的這句。 把她當做一隻猴子來取笑。平時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看見紀傾音的時候,心底總會有幾分懼意。但蘇微月看見蘇落的那瞬間,猶如找到了莫大的依靠一般。“媽,你看平時裡就是這樣說我的!”蘇微月站在蘇落身旁時,恍若不是母女,而是姐妹一般。從進入到紀家莊園之後,蘇落的模樣,好像就從來都沒有變過。溫婉優雅。“道歉。”就在蘇微月伸手,要挽上蘇落手臂的那瞬間。卻突然聽見——蘇落並不常見,甚至是寒涼入骨的聲音響起。“媽……媽,你讓我道歉?”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蘇微月看著蘇落的眼睛,近乎質問的道。她跟紀傾音道歉?“你知不知道,她昨天早上是怎樣對我的?!”蘇微月低吼出聲。隨即。蘇微月伸手,扯開了今早從進節目組開始,她就一直戴著的黑色口罩。“不管用任何辦法,我臉上一直消不下去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證明。”蘇微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原以為,會在蘇落的臉上看見憤怒或者心疼的模樣。但通通都沒有。相反的。蘇微月從蘇落看她的眼神裡麵,讀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來。更甚者。還有無理取鬨。“蘇微月。”蘇落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蘇微月,很正式的叫了她的名字。“再說一次,跟她道歉。”“憑什麼?!”想也不想的,蘇微月就反駁出聲。“我臉上的傷,你看不見嗎?”蘇微月甚至是,將自己的臉朝蘇落的方向,湊近了幾分。“你自己看看,我的臉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說罷。蘇微月抬手摸上自己臉的時候,手下忽地微微一頓。不對勁……早上下車來節目組的時候,她的臉還腫得不能見人。但現在……蘇微月眉間疑惑。隨即。就著蘇落身後停靠的車子,照了照自己的臉。一片光滑。根本就沒有任何被掌摑的痕跡。也沒有紅腫。“怎麼……怎麼可能……”蘇微月眼底溢出不可置信,低聲喃喃的道。但不過兩三秒。蘇微月隨即轉頭,看向一身清冷涼漠的紀傾音。“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動了手腳,明明我早上來的時候……”看著紀傾音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時,蘇微月的話音,驀地頓住。這樣的神情……蘇微月再熟悉不過了。昨天早上,在她的公寓裡。紀傾音的臉上,也是浮現出類似的表情之後。在她身上,才出現了一係列詭異的神情。“又是……又是你搞的鬼……”蘇微月口裡即便是在說著,指責紀傾音的話。但她整個人,卻莫名止不住的朝蘇落的身上靠。更甚至,隱隱約約的,快要躲到蘇落的身後去了。紀傾音看著蘇微月,微微勾了勾唇,目光涼薄得沒有任何的波瀾,“有被害妄想症?”“我有對你,做過什麼?”見紀傾音不承認,蘇微月驀地睜大了眼。“我有……有監控,有人證!”那日紀傾音出現在她公寓的監控,和保鏢李揚,都可以給她作證。紀傾音恍若並不知道,蘇微月話裡的意思。“那你把證據,拿出來。”蘇微月怒視說這話的紀傾音,也冷下了語調,“要是我能夠拿出來你傷我證據,你在成團夜那晚當眾向我道歉!”“要是你拿不出證據,滾出紀家。”沒有一絲停頓的,紀傾音輕描淡寫的接道。“好!”“微月!”蘇微月說出好字的同時,蘇落的低吼聲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答應了什麼?!““我……”蘇微月下意識的準備接話。但她才開口說了一個字,才恍然記起自己剛剛答應了什麼。【要是你拿不出證據,滾出紀家。】【好。】怎麼可能,她怎麼會答應紀傾音這樣的條件?但不過一瞬。蘇微月眼底的慌亂,徹底的沉靜下來。紀傾音踢了她一腳,並且把她趕出了公寓。這些都是真正發生的。有監控,有人證。紀傾音賴不掉的。給自己做了一係列的,心裡安慰之後。蘇微月才敢抬眼,看向紀傾音。“你最好說到做到。”但蘇微月的話音一落,蘇落就扯住了她的衣袖往自己身後拉。“大小姐。”因為不允許叫傾傾兩個字,叫紀小姐又顯得過於生分。蘇落叫了她大小姐。“微月不懂事,隨口一說的話,怎麼能夠拿來當賭注。”蘇落強製性的,讓自己對上了紀傾音的眼睛。並且有意識的儘力控製著,跟她對視。不讓自己的目光,先移開半分。“我讓微月給你道個歉,她汙蔑你傷她這件事情,就算過了……”“我沒有汙蔑她!”蘇落的話,還沒有說完。強製性被她拉在身後的蘇微月,驀地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昨天早上,就是在她的麵前,我才莫名其妙的扇了自己巴掌。”想起自己被扇得掉下的一顆牙,蘇微月滿臉都是沁著冷意。“隨後她還踢了我一腳,把我趕出了公寓!”公寓裡的東西,都不是她自己拿出來的。而是保鏢聽從紀傾音的吩咐,給她一件不落的扔出來的。沒有絲毫的手軟。但隨即。就在蘇微月話音,落下的那瞬間。啪的一聲。一貫端莊典雅的蘇落,轉身就扇了蘇微月一巴掌。蘇落下手的那一巴掌沒留情,蘇微月的臉被重重的扇到了一邊。蘇微月捂住自己被扇的半張臉,回頭看向自己母親的眼神,有著不可置信的震驚,“你……你打我……”但沒再給蘇微月說話的機會。“你給我閉嘴!”蘇落狠斥一聲後,才轉頭看向麵色始終冷淡的紀傾音。“微月亂說話,所以我就教訓了一下她。”蘇落儘量讓自己的麵部表情,看起來溫和些許。“她剛剛給你說的賭注,也就是隨口一說,玩笑話。”“大小姐,你彆放在心上。”蘇落字字緩緩的音,沁著很深很難以辨彆的情緒。但她說出來的語調,就隻有溫和。紀傾音看著自從蘇微月說要跟她賭之後,就陡然轉變態度的蘇落。而且。聽著蘇落話裡的意思,明顯是要賴掉這個賭約。紀傾音微微挑了挑眉,清越的嗓音不疾不徐,“她說的是玩笑話,但我,從來不開玩笑。”即便是用最輕描淡寫的語調說出來。但紀傾音的話音裡,依舊透著清冽刺骨的涼意。看著紀傾音難得的,強硬的態度。蘇落心底,突的一跳。但她還是儘量穩著心神,語調波瀾不驚,“大小姐有說過什麼——不是玩笑的話嗎?”蘇落話音一落。驀地靜寂了幾瞬。紀傾音黑色的瞳孔,並無任何的波瀾。但她隻要一瞬不瞬的盯著某人看時。竟然能夠從她平靜的瞳孔中,看出絲絲詭異。蘇落話裡的意思,明顯是想要賴掉賭約。當做之前她和蘇微月,什麼都沒有說過。明明知道蘇微月說的話,有百分之九十,可能都是事實。但即便是這樣。蘇落自己也說不清,她還是隱隱約約忌憚紀傾音的原因。她看著紀傾音隻是站在那裡。卻恍若世間萬物都在她手。手上一動,風雲皆湧。但明明,她比自己的年齡,還要小上近一輪。其他女孩在她這樣的年齡,甚至還依偎在自己父母懷裡撒嬌。蘇落儘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讓旁人看不見半分端倪。“我記憶力一向不好,你父親也是知道的。”蘇落嗓音平靜沉穩,“至於你剛剛和微月有說過什麼話,我現在倒是已經忘得乾乾淨淨的——”“她說,要是你拿不出證據,滾出紀家。”清越如雪巔冷玉般的聲音,忽地不疾不徐的響起。不聽內容,就是隻是聽著好聽悅耳的嗓音。便覺得,出聲的人,一定容色不凡。在看見是沈塵妄的那瞬間。紀傾音的目光,微微的頓了頓。隨即不著痕跡的,深了些許。“沈影帝?”被強製性按在蘇落身後的蘇微月,在看見沈塵妄出現的時候。眼底深處,瞬間泛起了微光。想要更上前一步,跟沈塵妄打招呼的時候。蘇微月忽地記起,自己被蘇落狠扇了一巴掌的半邊臉。隨即已經踏出去半步的腳,又驀地收了回來。她整個身體,也有意無意的朝蘇落身後縮。她現在的樣子……太……醜了。不應該臟了……沈影帝的眼睛。“沈影帝?”聽見蘇微月的稱呼,再加上她在自己身後的小動作,蘇落感受得一清二楚。隨即她看向沈塵妄的目光,都微微的深了些許。“你就是圈內的……那位頂流。”一身清雋雅致的沈塵妄,走過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停在了紀傾音的身旁。長身如玉而又挺拔的身形,恍如不管發生什麼,他都會站在紀傾音的身旁。“她跟傾傾的賭約,我聽得一清二楚。”沈塵妄清塵似仙的眉眼清潤,嗓音也是清雋,“若是你記不起來,我可以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你。”雖然不清楚始終。但沈塵妄覺得自己隻要是站在紀傾音這邊,那他一定就是對的。他應該不分任何緣由的,護著傾傾。不經意間。對上紀傾音看過來的目光時,剛剛還一臉清冷的沈塵妄,眼底忽地露出很乖順的笑意。“傾傾,你剛剛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住了。”在台上領過無數座獎杯,都能麵色毫無波瀾,清冷疏離恍若謫仙不可靠近的沈塵妄。此時,隻因為記得紀傾音說過的每一個字。他就好像是語文試卷拿了滿分,然後把試卷拿到了紀傾音麵前。藏匿著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的企求她誇獎一般。乖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