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窒息氣氛的是林花的嫂子，她沒忍住，在廚房裡笑得直不起腰。雖然她已經很努力的捂住嘴克製自己了，但還是傳了出來。林花臉紅得下一刻都能直接燒起來。“嗷”的一聲，扭頭鑽回了自己房間。林花媽媽瞠目結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董向東啊董向東，你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董宴如咬著唇忍著笑，偷偷朝她哥豎起大拇指。沒被打死，那是林花媽媽真看中他了！二十分鐘後，三人被林花媽趕出門。董宴如左邊挨著她哥，右邊挽著林花，感覺自己腦袋的亮度得有一百八。董向東不停往右邊瞅，而林花的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你們兩個合適點行不行？”被夾在中間的董宴如可難受，又掙不開林花的胳膊。好在吃飯的地方離林花家不遠，裴昶帶著董家老大老三已經在那邊等著了。三人坐了三個邊，剩下一條長凳空著。一進門，董宴如就挨著董希坐下，看都不看那兩個散發著愛情酸腐氣的男女。林花紅著臉挨著董宴如坐下，董向東則坐到了林花旁邊。看著這一幕，裴昶秒懂。“來來來，今天慶祝他們姐弟考試結束，來日金榜題名。”以水代酒，眾人碰了個杯，邊吃邊聊。裴昶這次來，就是想跟董向東商量，看他去省工大讀書後，能不能跟工大的老師商量，在他們廠弄個實踐基地。“我們廠缺人，特彆是缺有文化的技術工人。現在的設備跟以前不同，大部分都是機械化輔助操作，有些機床車床要求操作者必須有相當的科技基礎。”“這個，你們廠直接找工大的聯係不就行了？”“怎麼說呢。”裴昶放下筷子，表情嚴肅了幾分，“我們廠的老廠長屬於比較保守的性格，對高科技持不信任態度。廠裡的新設備操作起來很複雜，出錯率較高。我們幾個年輕些的工程師認為是操作員的技術不過關，想要請老師來指導，但是老廠長卻說是機器的緣故，說那些老工人在廠裡乾了這麼多年都沒出過什麼錯，換了設備就出問題，肯定不是人的緣故。”這個問題在這個時期，很多工業廠礦都會遇到。到後期數碼機控占主流，更淘汰了一大批跟不上時代的老工人。不過八十年代嘛，還是工人老大哥吃香喝辣的好時代。董向東還沒弄懂裴昶的意思，董宴如就已經明白了。“你的想法不錯，成為省工大的實踐基地，既可以帶動你們廠的年輕工人，還能跟省工大搞好關係，以後要是遇到技術方麵的難題了，請老師也有門路。”裴昶咧嘴笑，跟董宴如說話就是很舒服，你提個頭，她就能明白你要做什麼。 “這事兒可以乾，老二，你去學校之後暫時彆說，等摸清楚你們學校老師的性格後，跟裴大哥商量著來乾。有些老師性格比較清高，你冒然的去說，反而容易得罪人。最好讓裴大哥來做，你當個介紹人，助助陣就好。”裴昶也覺得這樣更好，董向東的情商確實有點問題，你說什麼他做什麼還好，讓他主動去，那張嘴容易壞事。裴昶看了董宴如一眼，心裡有點可惜。董家四姐弟裡麵，他覺得能耐最強的就是董宴如，可惜這姑娘不會留在省城讀大學。吃完飯，董希想要去剪個頭發，裴昶閒著沒事，跟他一起去了。至於新出爐的小情侶，肯定選擇單獨行動。“行，你們沒事兒我就放心了。”董秋籲口氣，“明天我跟爸媽回村裡，等過幾天媽就來城裡開小吃攤，爸一周來兩次，其他時間就在家裡編東西，還得顧著田地裡的活兒。”“那姐你呢？”董宴如挽著姐姐的胳膊，挨挨擦擦的撒著嬌，“村中心校撤了，你是打算照著教委的安排走，還是怎麼著？”鎮上的學校不能去了，看著陳標魏雲兩個就來氣。而且魏雲那女人怪會說話，一身的綠茶氣，彆把姐姐熏壞了。可去隔壁村小教書，離家更遠，路上怕不安全。“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也打算考學。之前我的老師參加了老三屆的考試，現在留校了。前段時間我聯係過他，老師讓我去師院看看，順便跟我好好聊一聊。”“師院？”“嗯，省師院，不過沒在省城，在果城。”他們在省城北麵，果城在省城的南麵，坐火車要轉一趟，路上耗時十七八個小時。“我打算暑假去找老師聊聊，看能不能想辦法考進師院去。”讀書的時候董秋就是好成績，要不是為了家裡，她也不會選擇中師。“姐，你想讀就考，你放心，家裡還有我呢。”拍著自己單薄的小胸.脯，董宴如信心滿滿。裴昶帶著董希去的自己經常去的理發店。老師傅，一把推子一把剃刀一套熱水就能乾一天的那種。董希不挑剔，跟裴昶一樣，理了個青皮頭。大小夥子，濃眉大眼長得俊，啥發型都能扛住。另一邊裴昶就不行了。他體格壯碩，本來就不像個搞技術的工程師，這會兒盯著青皮頭，更像個從局子裡出來的。理完頭，順便刮了臉，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裴大哥，你平時也該多打理下自己，看看你現在多好，年輕小夥子。剛才那樣子，誰看都得說你三十大幾了。”裴昶咧著一口大白牙笑了會兒，給了錢，掐著董希的脖子回了家。董爸董媽上午那會兒就已經回村裡了，留下董向東跟董希陪著裴昶嘮嗑，董秋領著老三和林花回了半邊街。不是要棒打鴛鴦，是因為兩人剛確定關係，董向東就要跟著裴昶走，她們怕林花受不了，想安慰勸解一下她。林花比他們想的更豁達。“我知道大東是乾正事，我不會拖他後腿的。放心吧，我下午那會兒跟大東也聊過了，我打算參加成人高考，讀個夜大也行。我們離省城的距離也不是特彆遠。回頭我把假攢一塊兒，到時候放假就去省城看大東。”林花懂事得讓董秋都心疼了。“我弟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遇到你這麼個好姑娘。”被未來大姑姐這麼表揚，林花咬著唇，也沒能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