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殘忍(1 / 1)

琴言這才停下來看著莫怯,秀眉微擰:“你上次對他說什麼了?”“沒說什麼啊!”莫怯這才鬆了口氣。“他那次跟你相談之後,就日日醉得不省人事,手裡一直握著你送來的那個鈴鐺。”“那你認為這跟我能有什麼關係?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鐵匠,跟他都算不上相熟,怎麼能左右得了他?”“這話你能騙得了他,但騙不了我,你到底是誰,你自己清楚。”“你又是誰?”“跟你無關。”“既然你說你知道我是誰,那你是,希望我回去?”“我自然不希望你回去。但也不想他日日作踐自己。”莫怯笑了一聲:“那你希望我做什麼?看得出來,你很愛他,你就不怕我做了什麼,導致他懷疑我?”“你那麼了解他,肯定知道怎麼讓他振作起來。你告訴我,怎麼做。”“我了解的,是曾經的他,不是現在的他。現在的他,你應該比我更了解。”琴言望著莫怯,動了動唇,沒有說話。靜默片刻後,才道:“你先跟我去看看他,再決定要不要幫我。”琴言說著就在前帶路,莫怯就跟在她身後。兩人來到一個小酒館,殷渡現在趴在一張桌子上,應該是睡著了,桌子上擺了幾個已經空了的酒壇子。莫怯看到殷渡那張蒼老了許多的臉,不由得心酸。想想幾日前,他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就那麼隨意的往酒樓裡一坐,周身散發出的都是一絲不苟的嚴謹,惹得周圍的姑娘都不由得多看兩眼。可現在,他的發絲淩亂,嘴巴周圍已經長出了胡茬,臉色泛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形銷骨立。幾日的光陰,他像是曆經了滄海桑田。這樣一副頹廢的酒鬼樣子,走在街上,彆人看見了怕都是要繞道走。莫怯嘴角動了動,然後她看向琴言。她此時是有想過要回去的,哪怕是殷渡要她做為神後回去,她也能接受,就算她不願,可她無所謂了。隻是不想看到有人因為她變成這麼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可她不知道殷渡在找的是以前能護他安危的戰神,還是如今一無是處的她。她怕他看到現在的她,隻會失望,然後再一次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絕望一次就夠了,何必再來一次?琴言就領著她出門去了。“看到了嗎?”琴言說,“他現在這樣子都是拜你所賜,你既然不想回去,又為什麼要出現在長衍山上?用你的血解了機關陣法,讓他以為你還活著?他花了兩百年時間,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活得稍微有個人樣了,你為什麼又要讓他想起來?讓他再經曆一次痛苦?給了他希望,又親手摧毀,你怎麼…如此殘忍?”莫怯久久的沒能說出話來。 是啊!她可不就是殘忍嗎?不然也不會殷渡尋了她兩百年,她還鐵石心腸的不回去了。“我先跟你把他送回去。”莫怯說,“之後我再給你準備個東西,應該能安撫他,然後你早點帶他回神域去。”琴言沒有說話,就先進去了,莫怯就跟上然後跟她一起把殷渡送回了住處。把殷渡安置在**後,她跟琴言就退出房間很遠了,她才給琴言講了小時候殷渡喜歡聽的歌謠,還寫下了她以前給他配置的安神香囊的配方。殷渡小時候因為被屠了府邸,夜裡總是做噩夢,睡不著。她就時常會陪他,給他做了香囊安神,然後給他唱歌哄他睡覺,那樣他就總能不做噩夢一覺睡到天亮。後來他就走哪裡都會戴著她做的香囊。直到兩百年前她敗了沒再回去後,就沒人再給他做那香囊了。早知道,她就把那配方教給他,讓他自己做。莫怯見琴言拿著配方在猶豫,就說到:“你不用擔心他會懷疑,這香囊隨處都可以買到,你就說你在街上隨便買的,他若硬是懷疑要你帶他去,你就說是那種不固定的小販賣的,總之不用我教你了,我看你挺聰明的,說辭自己想,能圓過去就行。”一個香囊而已,兩百年都過去了,殷渡又怎麼能記得那麼清楚。莫怯說完,琴言把配方背下來後,就將它燒成灰燼了。莫怯告彆了琴言,就回鐵匠鋪了。估摸著莫悔也快起床了,她回去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躺一會兒,然後再假裝自己沒出過門。輕手輕腳的來到後院,居然聽見廚房有動靜,心想今日莫悔起得還挺早,就走了過去。看到居然是消失了幾日的靳閔在裡麵忙活。他身材修長,跟這狹窄的廚房極不相稱。他還是那身黑衣,還戴了個與他氣質十分違和的圍裙。看上去有些滑稽。他現在側對著莫怯,手被遮擋了,看不見他的手,但能看到他溫和的側臉。他目光低垂著,十分專注的在揉麵,就好像那是戰場上的強敵,稍不留神就會喪命似的。旁邊的砧板上擺著已經剁好的肉餡,能看到裡麵綠綠的蔥花,顯然是已經放好了調料。莫怯沒有出聲,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就靠在門邊靜靜的看著。認真的男人總是充滿魅力的,她覺得他好像更好看了,這麼帶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她覺得他好像接地氣了,好像不那麼遙不可及了。她還以為她那天那麼刺激他後,他不會再來了,那樣的話,他們之間就算畫上句點,再無交集了。再次看到他,她其實是高興的,有種失而複得的雀躍。不知看了多久,靳閔幽幽開口:“好看嗎?”“好看啊!”莫怯毫不掩飾的回答,“城主做餅,彆提多好看了。你彆說,看著還真有那麼回事了,要不你彆當城主了,改行去開肉餅店?”“我開肉餅店,你來吃?”“可以啊!我天天來照顧你生意。”莫怯頓了頓,狀似無意的問,“話說,你跟那美人兒怎麼樣了?進展到哪一步了?”靳閔動作頓了一下,然後他什麼都沒說,就繼續揉麵了。莫怯知道他不想說,就沒再問了,隻靜靜的看著他把麵團切小,再包上肉餡,然後放到鍋裡去烙。彆說,動作還挺嫻熟。莫怯甚至懷疑,這家夥這幾日不會是去苦修做餅了吧!不一會兒,靳閔就把做好的餅端到她麵前:“嘗嘗,看看這次做得怎麼樣?”這次終於不再是黑乎乎散發著奇怪味道的餅了。反而焦黃焦黃的,還有淡淡的蔥香味。莫怯直接用爪子就去抓了那個餅,然後因為太燙,她雙手來回的拋著餅。靳閔一把將餅抓住放回了盤子裡,然後抓著莫怯的手吹了吹:“燙嗎?我還以為不燙。”畢竟他剛才直接用手在鍋裡翻餅都沒有任何感覺。莫怯心臟狂跳起來,她愣了愣神,趕緊從靳閔手裡縮回了手:“不燙,就是覺得好玩。我是打鐵的,手上全是繭子,怎麼會怕燙?”靳閔去拿了雙筷子遞給她:“用這個吃。”說完還把盤子裡的餅吹了吹,才送到莫怯麵前。莫怯夾住餅吃了幾口,覺得味道不錯,正準備誇獎誇獎,就看到靳閔用手撥了撥自己耳邊的發絲。她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背腐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