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的時候,方靖州突然感覺到頭頂的大雨傾盆而下。再回過神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然濕透,並且環繞著一股惡心的糞臭味。當反應過來他身上沾的是什麼之後,方靖州氣炸了。“誰乾的?!”方靖州怒罵。回過頭,卻隻見著已經緊閉的宋府宅門。方靖州從沒想過,他乃是朝廷命官,竟然有人會大膽到這麼對他!此時,見著自家老爺受了辱,跟著方靖州一起來的小廝都趕緊將外衣脫下,拿去擦拭方靖州的身上。秦兮梅到的時候,正好就遇到了滿身都是汙穢物的方靖州。“老爺,這誰這麼大的膽子,敢這樣對你啊?”秦兮梅看似情真意切地問候,卻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方靖州沒回她話,臉上烏雲密布,沉默著便上了馬車。他現在得找個地方儘快洗漱,不能讓彆人見著他的這副醜態。不然傳出去,他方靖州就沒麵子可言了。而此時,秦兮梅因為不想跟方靖州坐同一輛馬車,便沒跟著一起回去。她原本是聽下人回來稟告說,方靖州這邊遇到了事,又要推遲幾天回京都,便想著過來看看情況的。不曾想一來就見著方靖州那狼狽的一幕。緊接著,秦兮梅抬起頭打量著麵前的宋府。她知道方靖州就是和這家人有過節。方靖州這趟錦州城一行,全是想著報仇來的。可她卻也沒想到,這家的人是完全沒將她家的老爺放在眼裡呢。也不知道哪來的這底氣。秦兮梅也沒忙著離開,她拉了個今早跟著方靖州一同來的小廝,詢問起了方靖州在這邊的經過。在得知方靖州咬定了這林氏的大兒媳婦兒是他失蹤的大女兒後,秦兮梅直歎這也太巧了。不過若真是如此,對兩家來說該是好事才對。除非……秦兮梅不由地深思。*方靖州回去連續沐浴了三次,撮得全身的皮膚都泛紅,他都總覺得身上還有股味。拗不過秦兮梅,他還是在當天就出發回京都了。至於宋粟粟那邊。他專門命人守在桃源村那邊,等著打聽到宋粟粟醒來,就著手認親的事宜。他相信宋粟粟醒來,不管失憶與否。在得知有他這麼一個五品京官的爹之後,隻要不是傻的,就會上趕著和他相認。方靖州這個黴頭一走。林初漁和宋家被封的店也就可以繼續開業了。林初漁手底下閒了一個多月的職工們也回到了原本的崗位上。隻是因為店被封了一段時間,外麵的風言風語也多,總歸還是受了一些影響。再重開店麵之時,生意也沒有之前那般好了。……宋粟粟恢複記憶的第二天,林初漁就帶著一家子出發。 去尋找當初宋粟粟和她親娘馬車墜落的那座山崖。那座山頭距離桃源村足有百裡之遠,加上尋路時又費了一些時間。林初漁他們早上出發,卻是臨近傍晚才找到那裡。到達的時候,宋大餅還特意去那座山頭居住的人家去問了。得知在三年前,這裡確實有輛馬車跌落山崖,有人來搜過山,卻也隻找到一些碎片。沈蘭心死無全屍。得知這一消息的宋粟粟淚流滿麵,隻覺紮心般的疼。尋了整片懸崖,最後找到了樹枝間掛的一小塊經過風吹日曬的布料。像是沈蘭心出事的時候,她身上穿的。宋粟粟跟其他人一起在懸崖底下堆了個墳堆,將她僅有得那塊布料埋了進去。一直到天黑。月色之下,宋粟粟還跪於這衣冠塚之前,心情是說不清的沉重。宋大餅見著充斥著破碎感的宋粟粟,也是心疼,默默地跟著她一起跪著。迎風吹了半晌,宋粟粟垂下紅彤彤的眸子。一開口,嗓音沙啞且哽咽,“娘,淑兒對不住你。這麼久了也沒能來看你。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一定很冷吧。”“娘,其實淑兒也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你在下麵不要擔心淑兒,因為我現在過得很好。這是我夫君,我婆婆,還有我閨女……”宋粟粟正說著。悲涼的氣氛下,在後麵被林初漁抱在懷裡的小繁星鬨著要下來。剛踏在地上,就跑到了宋粟粟的旁邊,學著她爹娘的動作跪下。她抬手,用屬於她自己的小手帕幫著擦拭宋粟粟的眼淚,又嘟起腮幫子吹風。“娘不哭。繁星給娘吹吹,不疼不疼。”小繁星現在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是親人之間生離死彆的悲痛。她隻知道她娘落淚了,就是身體某處疼了,便學著家裡人平時哄她的模樣去哄宋粟粟。宋粟粟帶著眼淚,淺淺勾唇。她指著立起的墳堆對小繁星說:“繁星,這是外婆,快給外婆磕頭。”“外婆現在不在了。但她要是在的話,肯定也是會極疼愛你的。”小繁星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懂宋粟粟為什麼要讓她對著一個小土堆磕頭,但懵懵懂懂中還是按著宋粟粟的吩咐去做。跟今年過年被大人們教著去向長輩們要紅包一樣,她埋頭,將小腦門對準地上磕了幾下。再抬起頭的時候,小繁星捂著發疼的小腦袋瓜,眼淚汪汪的,努嘴努力不哭。見此,宋粟粟摸了摸小繁星的腦袋,最後擦掉她臉頰上掛著的淚珠再起身。“娘,我們回去吧。”宋粟粟對著林初漁說道。饒是她再舍不得她親娘。可現在都天黑了,宋粟粟不能自私到讓一家子跟著她在這荒郊野外吹涼風。林初漁點點頭,在離開之前,也讓家裡的孩子都一一對著宋粟粟親娘的衣冠塚祭拜磕頭。
第455章 衣冠塚(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