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堂笑出了眼淚,神情悲憫。“我想請問洛公子,洛二公子,在座諸位,若是換成你們,你們又當如何呢,嗯?”沒想到李明堂居然有這樣悲慘的過往,大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這不是他勾結土匪作惡的理由。“李明堂,你所做的一切,看似都是有理由的,但也不過是為你的墮落找一份理由。”沈懷玉道,“是,若是換成我,我定然會為妻兒報仇,可錯的,該死的,隻是那個農戶,其他人,這些過往的客商,不該為你的私仇做祭奠。”蘇凝月接著道,“李明堂,李大人,你曾為天冥縣所做的一切,是你願意做的,還是誰逼你做的,這是你成為父母官,應當為百姓,為朝廷應儘的義務。仕途不得誌,不是你勾結土匪禍害百姓的理由,一碼歸一碼,那農戶是該死,是該千刀萬剮,可這些年來慘死在一線天的人,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李明堂神色淡漠,擦了擦眼淚。“那個男人,該死!所以我把他殺了,不,我的孩兒遭受了那般痛苦,我怎麼會讓他死得那麼痛快。”“我將他吊在了縣衙門口,一刀一刀,活刮了。”“知道他的屍體在哪兒嗎?就在城門口,每日受千人踩,萬人踏,為我的妻兒贖罪!”看來,這李明堂是原本就怨氣頗深,但不敢反抗,一直還是兢兢業業做著分內之事。但是這個農戶對他家人的虐殺,徹底擊碎了李名堂最後的良知。他平等地報複著每一個天冥縣的人,以及這個地方。經濟繁榮,與他有什麼關係,不還是進了彆人的口袋?趁著李明堂精神崩潰之時,朱霸天和齊墨出現了,或者說,朱霸天和齊墨背後還有人指點。他們找到了李明堂,以重金利誘,李明堂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了留戀,隻剩下了恨意,很快就同意了他們的三方合作。就這樣,天冥縣開始了官匪勾結,逐漸地,很多人不從這裡走了,寧願繞遠從水路多走。但是這樣不行啊,於是,致遠鏢局正式露麵。李明堂牽線搭橋,幫助致遠鏢局造勢,讓百姓們人人知道,想要平安的往返一線天,必須給致遠鏢局交保護費。名聲有了,錢財也有了,百姓們因著農戶的事兒對他害怕,因為這件事,又覺得他才是能保護他們的好官。就這樣,李明堂,齊墨,朱霸天,成了當地土皇帝一般的人物。無數的錢財支撐著李明堂在官場的上通下達。每次有人冒險舉報來剿匪,李明堂都會提前收到消息,大張聲勢地做做樣子,去天冥山剿個匪。自然,上麵來了幾回都是無功而返。告密之人最終肯定也會有被報複的下場,久而久之,當地百姓也都習慣了。 隻要交錢就是了,實在沒辦法,也就不出去了,就這樣,這個地方的消息越來越閉塞,根本傳不到外麵去。“無辜?你說他們無辜?那我的妻兒呢,他們不無辜嗎?除了我,誰會來為他們主持公道?”“這幫刁民,當初我要處置那農戶的時候,他們居然聯合了當地族老,試圖讓我饒恕他。”“說他隻是一時氣憤,衝昏了頭腦,實在不行,給他個痛快也行。”“我就問你們,憑什麼,啊!憑什麼?”“所以,你們剛才說的話多可笑啊,無辜?他們無辜嗎?一點兒都不!不過是曾經我一心一意為了他們著想,卻覺得我軟弱可欺!”“但現在,你看看,他們還說我是個好官呢,替他們攔住了土匪,護住了他們的妻兒。”“好人……當個好人的代價太大了,我告訴你,我一點兒都不後悔,若是早知道我的妻兒會落的這樣下場,我會一開始就用現在的手段懲治這幫賤民,因為,他們都該死!”“一個個欺軟怕硬的懦夫,他們若是有本事,怎麼當初不去找朱霸天報仇呢?還不是不敢?”李明堂越說越激動,狀若瘋癲。或許,他曾經真的是個好人,也想勵精圖治當個好官,可是,最終變成了這樣。又能說清楚是誰的錯呢?“冤有頭債有主,李名堂,於情於理,你如何處置你的仇人都在情理之中。”沈懷玉歎了口氣道。“但我還是那句話,那些無辜之人,是你造下孽,從你選擇與惡鬼同食,你就不再無辜,無非是你從好人李明堂變成了從前的農戶,開始了無差彆的報複行為。”李明堂看著沈懷玉,冷笑幾聲。“洛公子真是能言善辯,不過啊,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能言善辯之人了。”“是,你說得對,我變了,我承認,但我不會改,你能如何?”“現在,我還是李大人,還是這天冥縣的縣令,你呢?階下囚,很快,還會變成刀下魂。”他說完這話,陸恒及樓離等人立刻就在心裡做好了隨時起來搏鬥的準備。“大人關了我們幾日,今日也不是專程來給我們講個故事再殺我們吧?”沈懷玉不急不躁地說道。李明堂卻毫不在意,“自然,我呢,不確定你們背後之人是誰,便等了幾日,看誰會忍不住來救你們,沒想到,到現在了,還是沒有一點兒動靜。”“看來,你們背後之人是打算放棄你們了。”蘇凝月都覺得好笑,難怪表哥說他做賊心虛呢,都到這個時候了還這麼謹慎。“你真是做賊心虛,夜半夢醒時,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無辜死在一線天的冤魂在你耳邊字字泣血!”“我們不過是路過,都能把你嚇成這樣,看來你也知道自己以後會下地獄啊,所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吧?”李明堂掏掏耳朵,似乎蘇凝月說的都是廢話一般。“說完了?伶牙俐齒,留著去地下跟閻王爺說去吧,給我說沒有用。”齊墨不屑地看了蘇凝月一眼,他就說,這幫人早早殺了不就行了,屁事兒沒有,大人非得搞得這麼複雜。正要動手,身後的門被一腳踹開。“給你說沒用,那給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