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嫣捂住嘴，心揪得差點跳出來，大氣都不敢出。顧寒舟知道她在這裡？下一刻，他淡漠的眼神隨意在其他景色上流連。沈雨嫣一顆亂蹦的心臟漸漸平息。是她草木皆兵了。已經沒了繼續聽下去的心思，沈雨嫣匆匆離開。一路上踩著庭院裡的青石板磚，當那股驚嚇褪去，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哀傷。顧寒舟說她上不了台麵……她回憶著他的話，腳步發虛，恍恍惚惚的，還是下意識走到了自己房間門口。正要擰門把手，管家洪姐從走廊儘頭過來。“沈小姐，老爺吩咐過，如果你回來，就去書房找他。”洪姐微微抬著下巴，眼神自上而下落在女孩身上，露出兩個鼻孔。沈雨嫣看著和母親差不多年齡的洪姐，沒有感受到多少尊重。她抿了抿唇，淡淡道：“好。”沈雨嫣到了顧正雄書房前，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進去。“爸，您找我？”顧正雄坐在桌前，點了盞台燈，柔和的光線下，他神情專注地翻閱一本線裝古籍。“來了？”顧正雄沒抬頭，眼皮往上翻，順手合上書本，“把門關上。”沈雨嫣聞言，按他的意思做。門一關，書房內瞬間暗下來，隻有書桌上的那盞燈還發出幽幽的光。沈雨嫣頓覺不自在，眼光在書房裡轉了一圈，發現不對勁。天還沒黑，顧正雄就將書房裡所有窗簾拉上了，本就沉悶的書房更顯得昏暗壓抑。沈雨嫣潛意識裡不想再往前，但還是硬著頭皮，走到書桌前。顧正雄一向對她嚴厲，她是怕他的。現在叫她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杜慧的事情責罵她。誰知下一秒，顧正雄眼中露出喜色。“雨嫣，你這一摔，摔得值了。林歸帆讓人帶話來，為了表達歉意，他承諾會在下個月簽訂商業聯合協議。”沈雨嫣看著他喜上眉梢，一時錯愕。摔得好嗎？她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良久，才乖巧恭敬道：“能為顧家分憂，是我的榮幸。”顧正雄帶著讚許的目光，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你有心了。”他忽然抬起雙手，溫情脈脈地握住沈雨嫣肩膀，好像對親生女兒般的親昵。沈雨嫣瞬間汗毛倒豎，頓覺悚然，憑著意誌力才沒有躲開。或許在外人看來，這一幕算得上父女情深。但在她眼裡，隻覺得顧正雄虛偽至極。又或者，其中還有她沒參透的東西。“你是顧家的功臣，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沈雨嫣垂眸，“謝謝爸爸，我沒有要求。”顧正雄眼底笑意淡去，似有不悅，鬆開了手。“你這孩子，一向性子倔，不肯低頭。隻要你開口，我還會虧待你嗎？” 沈雨嫣也明白，顧正雄不待見自己，除了自己拖油瓶的身份，還因為她總是那副小心沉悶的樣子。沈紅梅也說過她，讓她在顧正雄麵前，嘴巴放甜一點，多巴結些，撒撒嬌，錢、房子、車子，大膽要。雖然顧正雄對她們的感情不是真的，但鈔票是真的呀！可沈雨嫣實在做不到沈紅梅這一步。她始終有種寄人籬下的心態。瞧著沈雨嫣又是副沉悶樣子，顧正雄冷哼一聲，不再多說，問道：“聽說是寒舟救了你，你們兄妹倆親密起來了？”簡單一句話，卻令沈雨嫣心跳加快。兩次床笫之歡，算不算親密呢？她儘量保持鎮定，說：“性命攸關，哥不會見死不救。”顧正雄皺眉，“你知不知道寒舟他……”話沒說完，房門外輕扣三聲，顧寒舟開門進來。他似乎沒料到沈雨嫣也在這裡，視線接觸到她的一刻，立刻冷沉下去。“你怎麼來了？找爸告杜二小姐的狀？”沈雨嫣捏緊手指，原本見到顧寒舟的緊張激動，一下子梗在心口。在顧寒舟心裡，她是這樣小家子氣？顧正雄擺擺手：“是我找她來的。你呢？還有什麼事？”顧寒舟瞥沈雨嫣一眼，意有所指，“是關於您剛才的話。”“那就直說吧，雨嫣也不是外人。”顧正雄望著兒子，有些期待。顧寒舟點點頭，“我會按著爸的意思辦。”顧正雄頓時神清氣爽，欣慰道：“這才是顧家家主的風範。”他轉頭對沈雨嫣說：“雨嫣，杜二小姐這件事，就不要計較了。她人是嬌縱了些，但好在沒出大事。”沈雨嫣知道，其實沒人在意她的感受。一個是潛在生意夥伴的千金，一個是再婚妻子帶來的便宜女兒，孰輕孰重，他們自有考量。這是通知，不是商量。“好。爸，沒其他事，我先走了。”“去吧。寒舟，你留一下，我有話說。”沈雨嫣從顧寒舟身邊擦身而過，視線不受控製地到他身上。又不敢看得太明顯，隻好落在他胸口位置。他昨天催促她買新領帶，今天卻沒有戴。既然他不急，又曾經嘲諷過她買的領帶品味差，何必這樣折騰她？也不知道他未來的妻子怎麼忍受他。顧正雄的聲音清晰傳來：“杜二小姐確實不成氣候，但是她姐姐各方麵條件不錯，我見過。借著這件事，安排你們認識一下？”沈雨嫣關門的動作很慢，門縫輕輕合上之際，她聽到顧寒舟說好。從書房回來的一路，傍晚的冷風直往沈雨嫣身上撲，她不禁攏了攏胳膊，心裡也有些冷。沈紅梅說顧正雄要給顧寒舟找未婚妻，看來是真的。她從醫院跑出來，是為了質問顧寒舟，這麼一番折騰，現在已經沒了那個心情。即便真是顧寒舟促成的婚事，又怎樣？顧寒舟和她本就沒有關係，他是顧家人，以顧家利益為第一要義無可厚非。沈雨嫣回了房間，呆坐一陣，接到林歸帆的電話。“剛才我去了醫院，聽說你已經出院了。我讓秘書來顧家，接你出去吃飯？”沈雨嫣想起林歸帆說的補償，沒有猶豫，答應了。收拾好，剛走出大門口，沈雨嫣還沒等到林歸帆的秘書，汪洋開車停到她身邊。車窗緩緩降下。“沈小姐，顧總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