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步光聽見手下稟報——今日未時一刻,侍衛首領之一的華大不幸摔斷了腿,被華二扶著進入附近的畸來坪中內休息,然後就一直沒有離開。

其實在剛剛聽到這個消息時,華步光的反應不是多了兩個人證,而是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沒錯,如今的垂壑苑果然已經無限往醫館靠攏,在這裡摔斷腿的人連起來簡直可以繞案發地點一圈……

華步光仔細聽著下屬的彙報,基本弄清楚了華大那邊的詳細情況。

今天空氣潮濕,石板路上有積水,華大巡邏時踩中了鵝卵石並因此摔傷,手下華二將華大艱難地扶進畸來坪後,立刻去找大夫。

過了一刻功夫,華二就帶著大夫盧悠容一塊趕來。

盧悠容很快確定了華大傷勢嚴重,本來還想試試看能不能讓華大拄著拐棍行走,可惜沒能成功。

患者對疼痛的忍耐力有限度,盧悠容也無法可想,又考慮到此地離侍衛住的地方並不近,一時半會很難趕回去,乾脆就同意讓華大在畸來坪躺一躺,等明天傷口恢複得好些了,再叫朋友將他抬回去。

既然受了傷,華大原本的巡邏任務隻好中斷,華二替上司去請假,盧悠容因為來時藥材沒帶全,加上還得替患者開傷假的證明,就乾脆跟華二一塊回去,兩人先去了護衛的值班房,結果撲了個空——因為今日垂壑苑內很多客人,安保壓力大,值班房內正好沒人,華二隻好去外麵尋找彆的護衛首領溝通。

華家的護衛大多訓練有素,沒過多久,華二就跟人溝通好了後麵的人員安排問題,等到未時三刻,匆匆回到了值班室中。

華步光問過相關人員,不同人的口供能彼此照應,基本能確定華二的行動軌跡沒有問題。

隨後華二跟盧悠容一起返回畸來坪,盧悠容這次還針對性地帶了些藥材過來,給華大仔細包紮好後,才一個人離去,將華大留給華二照顧。

兩人枯坐無聊,隻好用下棋打發時間。

——雖然說是如此,但根據華步光隊手下護衛的了解,這兩人在畸來坪內玩的多半是猜棋子賭錢一類的遊戲。

因為畸來坪的位置就在山腳下,雖然山路兩旁有些山石可以作為遮擋,但華大跟華二都表示,當時門窗是開著的,若是有人從山道上走,他們隻要稍稍往外瞅一眼就能看見,隻要來人不是須臾間就從山腳飛到山頂,他們不至於完全無法察覺。

華步光很快意識到,這兩個護衛的口供非常重要。

倘若他們所言為真,今日未時一刻之後,就再沒有人登上過接天閣。

與此同時,微生石也得出了相同結論:“也就是說,作案時間是未時到未時一刻之間。”

李不為提出反對意見:“未時一刻後也有可能,犯人可以從背麵的峭壁攀登而上,這樣一來,完全能避開華大跟華二的視線。”又道,“雖然我輕功一般,但是真想爬的話,倒也可以做到。”

她說得很坦蕩——作為一個從頭到尾都沒回過自己屋子的人,

李不為身邊要麼有仆役,要麼有小夥伴,從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獨處過,算是眾人裡不在場證明最充分的那一個。

華步光的情況與李不為類似,她身邊也有仆役隨行,但仆役為自己主人作證時的口供很容易被捕快所質疑。

再就是微生石,在未時之前,他就過去跟李不為一塊打葉子牌,可與李、華兩人不同,大約未時六刻左右,微生石中途曾因為腹痛離開過花廳一段時間,直到未時八刻才回來。

華步光跟微生石認識時間很長,知道這位老友行事講究,出恭後,多半得仔仔細細淨手加熏香,說不定還要塗抹點什麼保養之物,在這樣的事上,花費兩個時辰完全有可能。

可換個角度想,從打葉子牌的地方到接天閣的直線距離不遠,哪怕不用輕功,來回一趟的時間也能控製在一刻以內。

不過若是凶手是選擇從懸山背麵爬上去的話,一刻鐘的時間恐怕會有些緊張。

再考慮到微生石手臂骨折,而耿百重也並非全然不懂拳腳之人,華步光想,微生石雖然有作案的機會,動手概率卻隻能說一般。

思考過李不為、微生石兩人作為犯人的概率後,華步光繼續在心中暗暗衡量各人的情況。

今日王采爾因斷腿的緣故隻能全程在房中休養,他雖然沒有人證,卻更加不具備作案條件。

而齊如酌去打葉子牌的時間約為未時一刻,到了大約未時四刻時,他吃點心的時候打了噴嚏,回房換了件衣裳,過了一刻便回來。

齊如酌的一條腿斷了,如今雖然能夠拄著拐棍行走,卻肯定沒法從背麵爬到山頂上,想要去接天閣,隻能走正麵那條路,也就是說,他的作案時間隻能在未時到未時一刻之間。

可齊如酌與死者之間也沒什麼矛盾。

就在華步光沉吟之間,忽然聽到了一陣不甚明顯的騷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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