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不到五分鐘,陳見卿已經接連挨了兩巴掌,但這兩巴掌並沒有讓他長記性,繼續道:“博士,難道您想留在這裡給一個畜生產卵嗎?”
“……”薑歲咬牙:“閉嘴!不許再說那個詞!”
他壓住自己心裡那種古怪的感覺,道:“彆顧左右而言他,現在立刻告訴我卡福想做什麼,你們又想做什麼,否則我是不可能跟你們離開的。”
陳見卿抿了下唇,大概是冷靜了點,道:“您應該知道,卡福·加西亞是深海研究地最初的創建人之一,隻是之後基地的規模越來越大,參與的勢力也越來越多,所以他才一點點被排出了總部的核心位置,明明是創建人之一,他對此竟然毫無疑義,難道您真的認為他是因為淡泊名利才如此不爭不搶嗎?”
薑歲微怔。
他之前確實是這麼想的。
博士的社會經驗少得可憐,念書的時候一路跳級,很少跟人來往,畢業後更是直接來到了深海研究基地任職,一待就是七年,在基地他有絕對的話語權,因為卡福願意下放權力給他,如果主管不在,博士就是基地的話事人。
哪怕他已經站在了基地權力的頂端,但他其實對“權力”這個東西沒有什麼慨念,當然也不會去研究他人行為裡的彎彎繞繞。
加之卡福一直表現出來的形象就是個大大咧咧不在乎任何東西的樣子,自然而然的就會讓人認為他是真的“淡泊名利”。
但這裡麵其實有個悖論,卡福大學學的是金融管理,跟生物研究可以說是半點不搭邊,他為什麼要牽頭創立深海研究基地?要知道這個研究基地在創始初期可謂是步履維艱,全靠卡福往裡麵砸錢。
“相信您已經想明白了。”陳見卿聲音柔和了一些,道:“他願意退出核心,是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研究基地步上了正軌,已經開始研究人魚,他要做的隻是耐心等待人魚的出現。”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來到人魚島?”薑歲蹙眉,“他並不是狂熱的生物研究者,用整整七年的時間和數不儘的金錢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這看上去更像是我做出來的事情。”
陳見卿笑了笑,大概是覺得他這樣很可愛,薑歲冷冷盯了他一眼:“笑什麼?”
“……沒什麼。”陳見卿輕咳一聲,繼續道:“大概在半個月前,總部收到了一些風聲,連夜和海洋部那邊開了會,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卡福的行為會造成非常大的海洋損失,但礙於卡福的身份……”他無奈一笑,“卡福·加西亞,現如今是加西亞家族的家主,這個家族的影響力太大,就算是總部,也不可能因為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而將他逮捕,所以會議決定,派遣我來到加勒比海研究基地調查情況。”
安瑟爾抱著胳膊道:“這廢物半個多月時間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所以總部臨時通知我趕來增援。”
陳見卿微笑:“你好像也沒有查出什麼東西。”
安瑟爾:“……”
“之前隻是模糊的猜測
(),但現在我確信了。”陳見卿低聲說:“那場海底地震可能早就有預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卡福把消息壓下了,目的就是順理成章的帶著我們這些人尋找人魚島,那艘捕撈船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在碼頭的時候我就覺得那艘船吃水不對,太重了,所以當晚入夜後,我和安瑟爾就去了船艙調查。”
安瑟爾有些不悅的挑起眉,道:“還記得你當時躲的那個雜物間裡刺鼻的味道嗎?”
他提起這個,薑歲臉一青。
那簡直是他這輩子最恐怖的回憶沒有之一。
“我早說了你該感謝我。”安瑟爾說:“那個雜物間下麵就是貨倉,下麵裝著的東西滲上來了,不然光是漁網漁具的海腥味不可能那麼臭。”
薑歲想起自己摸黑往櫃子裡鑽的時候,確實濕淋淋的,他當時以為是漁網上沒乾的海水。
“……那是什麼?”薑歲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貨倉裡裝的什麼東西?”
“你來說吧。”安瑟爾衝陳見卿抬抬下巴,“我對這些東西不太了解。”
陳見卿沉聲道:“那種液體應該是卡福自己配出來的,但其中的主要成分為□□,這種成分一般作為殺蟲殺蟎劑,中等毒性,對魚類的殺傷性卻很大,一些人會用□□來藥魚。”
“現在知道了吧。”安瑟爾說:“雜物間裡的□□雖然被海水稀釋過了,但繼續留在那裡,你可能會中毒。”
他好像非常想要薑歲感謝他,薑歲卻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問陳見卿:“他帶著成噸的□□來到人魚島……是想殺了這裡的人魚嗎?!”
“容我更正,博士。”陳見卿麵色肅然:“□□隻是那些液體的其中一種成分,這東西對魚類的殺傷力是□□的上百倍,據我估測,哪怕是被海水成百上千倍的稀釋,隻要人魚的腮接觸到了這種神經毒劑,最快幾分鐘就會起效。”
安瑟爾點評:“這東西是專門針對人魚的身體機能的,當然,對人類的危害也很大。”
人魚島是人魚這個族群產卵、孕育、撫養新生兒的地方,也是人魚的集聚地,確實是個投毒的絕佳地點。
但這一切太荒謬了。
卡福費儘心力找到人魚島,就為了把這裡的人魚全部毒死嗎?他跟人魚到底有什麼血海深仇?!
“一旦卡福將這上噸的神經毒劑投放進海水裡,這裡的人魚可能會直接滅絕,對海洋汙染也很大,破壞當地生態是肯定的,附近的居民也會受到波及,後果不堪設想。”陳見卿快速道:“博士,我們對您沒有惡意,現在卡福的人正在島上四處埋炸彈,這是您能逃出去的唯一機會。”
他對薑歲伸出手:“請讓我帶您離開這裡。”
“……炸彈?”薑歲啞聲道:“他還想炸了這裡?”
“是的。”陳見卿說:“他要的是徹底毀掉這裡。”
薑歲深吸口氣,沒把手交給陳見卿,自己跳下了硨磲,不出意外的踉蹌了一步,安瑟爾上前扶住他,道:“還是彆逞強了吧博士,我背你出去。”
() 薑歲:“之前被打的跟死狗一樣,現在又活蹦亂跳了?”
安瑟爾挑起唇角笑了笑:“總得裝一下吧,不讓他們覺得真要把我打死了,怎麼會停手?”
他半蹲下身,道:“走吧,待會兒阿瑞斯回來,想走都走不了了。”
聽他提起阿瑞斯,薑歲閉了閉眼睛,而後趴在了安瑟爾背上。
安瑟爾不愧是部隊出來的,被一番毒打後到現在起碼有兩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背著薑歲卻仍舊健步如飛,靠在他背上薑歲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繃緊的肌肉——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精壯而有力的肌肉。
想到這裡,薑歲輕輕撇了下唇角。
上帝總是公平的,頭腦簡單的人四肢總會發達些,不然就會變得一無是處。
離開小山洞,薑歲才知道外麵也是黑夜,但因為有月光傾灑,能大概看清楚周圍環境。
人魚島的陸地麵積不是很大,嚴格來說,隻有水下的那一部分才能稱之為人魚的聚集地,人魚隻有在想要曬曬太陽時才會上到岸上來,大部分時間它們都在水下生活。
但即便是它們很少待的水上部分,也可以看出很多的生活痕跡,人魚確實是有一定智慧的種族,它們會使用工具、互相幫助,甚至會用計策來圍獵大型海洋生物,薑歲剛出去就看見了一具幼鯨骸骨,那骨頭在月光下顯得越發森白,有種怪誕的美感,大概是人魚們眼中的某種裝飾物。
越往外麵走,屬於人魚的活動痕跡就越多,堆在一起的貝殼、樹葉編織的毯子,無一不在彰顯著人魚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野獸,它們或許還擁有細膩的情感、自己的審美取向、截然不同的性格。
“那個山洞是阿瑞斯的地盤,人魚們都不敢靠近。”陳見卿說:“到了外麵這一圈,就屬於其他人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