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呼嘯的風在房屋外頭肆虐,雜草和落葉都被卷在空中狂舞。

一道微弱的燭火,照亮了整個屋子,在微風的吹拂下,躍動不止。

如果不是被小心的安置在了青銅燈盞之中,避去了大部分的寒風的話,這微薄的火苗或許早就熄滅了也說不定。

銅燈被一隻略顯蒼白的手放在了案幾上,碰撞間發出沉重的“哚”聲,如果不是摻雜了足量的金屬,是決計發不出這等音質的聲響來。

這是一盞應當被盛放在王公貴族家裡的青銅燈,不論是做工上的精致,還是毫不吝嗇的用材,全都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會(賬房)能夠用得起的。

要是放在平常,趙無名絕不會將這盞燈拿出來使用,但事已至此,似乎再藏著掖著也沒有什麼必要了。

今日守衛們找上門來,一堆人恭敬有加的躬身對著他喊“策筆”老爺,其中的原因絕不會單單隻是因為他曾在棋桌前忍不住開了口,說了幾個運用於戰場之上的計策。

輕輕歎了口氣,趙無名知道自己苦心埋藏已久的身份暴露了。

他攥緊了自己凍得通紅的指尖,想將所有的冰冷之感都握進手心。

但這力道輕微的動作,又如何能夠驅趕身上的寒冷呢?

秦軍圍剿了苦陘,用漫山遍野的兵馬,將一座小小的苦陘圍得水榭不通,要是沒有外援或者彆的什麼轉折點出現,他敢說苦陘不到三日就會被秦軍攻陷。

在這之後,安平、安國——邯鄲!

整個趙國都要淪陷了!

趙無名扯緊了身上的衣服,讓布料將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裹挾起來,可聽著屋外刮得越來越響的風聲,他隻覺得房子裡越發的冷起來了。

這股要浸透心靈的寒冷,就像是多年前麵對那尊秦國的戰神,那個好像根本沒有辦法能夠戰勝的人時一樣,冷徹骨髓。

趙無名哈出一團白氣,以此溫暖凍得紅通通的手指,可這股暖意卻快速的被空氣中的水分所吸乾了,轉化為更加要命的濕冷。

沒辦法了,真的是沒辦法了!

趙無名用手撐了一把地,站起身來,翻箱倒櫃的將放在最內裡的那件,年輕時穿的紅狐裘找了出來。

這是他過去,最為意氣風發之時所穿的衣服,就連顏色也是最為鮮豔的,站在人群中可以一眼看見的。

雖然距離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得有點久遠了,但因為保存得不錯,尤其是自弱冠之後,他也沒再長高,所以這件紅狐裘上身的時候,還是跟以前一樣,看起來沒什麼差彆。

趙括對著鏡麵左右側轉著身子,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發現穿上了這衣服,鏡中人被襯得格外的挺拔,格外的英氣,甚至看起來還年輕了不少。

趙括眼角有著晶瑩的淚水,他搖頭歎息,這才是他,這才是他呀!

“哐哐,哐哐哐!”

門扉被性急的人一再敲響,那架勢,就像他再不將門打開,對方就要

毀了這門,直接闖進來一樣。()

最後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趙括心中一道沉重的枷鎖轟然倒塌,好像回歸了當初的那個自己一般,他轉身走向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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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風雪混雜著塵世的人煙味兒撲了趙括滿臉。

門外,一個身形高壯健實的男人低著頭,有些拘謹地站在那裡。

趙括開門搭理他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神斧老爺還以為要再過上一段時間,等到他的身體、手腳、臉和脖頸全都凍僵了,才會有人慢吞吞地跑出來開門。

“咳、咳咳,趙括!彆再遮掩了,我們都知道是你了!”

衣衫光鮮的趙括目光一頓,沒有露出什麼被人拆穿的震驚、惶恐的表情來,反是緩緩的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如同重新迎接自我一樣的平靜,釋然。

看見他態度還行,沒有什麼強烈的厭惡情緒表露出來,神斧老爺繼續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會還在為那場跟白起之間的戰役而耿耿於懷吧?是時候打一場新的仗來洗刷過去的敗績了!現在,你有我這個一往無前的猛將!還有一個擅長機關術的墨家子弟做後勤!敵國的秦軍將領還隻是個沒有幾歲的小兒!”

他那響亮的大嗓門,嚷嚷得街裡街外都要聽見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這一回,我們絕對能贏!趙括,放心來吧!代表咱們苦陘,漂漂亮亮地打一場勝仗給百姓們看!”

兩人都不是青壯少年了,可一番話還是說得人熱血沸騰,慷慨激昂。

趙括重新看了一眼神斧將軍,像是再一次認識了他一般,加深了臉上的微笑,不帶猶豫地道:“好!”

“好·····”神斧將軍瞪了瞪眼,聲音卡在了喉嚨裡,早已準備好的長篇大論都不得發揮地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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