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四哥,您不能著急,聽我說。”

侍衛進門,火氣上頭的雍正還是願意聽聽妹妹說幾句的,對著侍衛擺擺手:“先下去。”

桂枝就跟雍正說:“剛才那話隻是我的猜測,想要拿來興師問罪必然要有證據。如今咱們手頭上沒證據,十哥在您盛怒之下若是把所有的罪責推到了下麵奴才頭上呢?”

這是肯定的,讓奴才赴死和讓妹妹倒黴之間十阿哥能分得清楚怎麼選擇。到時候他一口咬定舒宜爾哈身邊人亂說的雍正也沒法子。

雍正是那種遇強更強的人:“他把這件事推到奴才頭上就能掩蓋七公主泄露皇父病例的事兒了嗎?就算咱們沒證據,他隻要這麼做七公主照樣逃不了一個馭下無方的罪名。”

“然後呢?然後和您十哥吵嚷的京城都知道,打草驚蛇不說,七公主臉麵全無,若是處理她,誰來替弘暉坐鎮錢莊?”

“讓弘陽去!她上次那點功勞是怎麼來的?還不是因為弘陽年紀小讓她頂在前麵!叫朕說弘陽不比她差。如今年紀大了,也該放他出來獨當一麵了。”

桂枝歎口氣,就說:“從咱們兄妹關係來說,我做妹妹的不該指點哥哥怎麼做事。從君臣之彆來說,我是奴才怎麼能指點皇爺?隻是我還是覺得哥哥這事兒做得太急迫了,不夠委婉,說不定十阿哥和宗室為此生出不忿來。”

“朕會擔憂他們一群膿包不忿!笑話!”雍正拍著桌子,氣得大聲說:“是他們一群不爭氣地辦出了這種惡心人的事,但凡這些人略微能管住身邊人,何至於現在出現這樣的事兒?”

桂枝沒說話,就是看著他。

要是放在彆人身上,雍正早連勸諫的人一起罵了。但是這是親妹妹,對一母同胞的至親手足,雍正還是很在乎的。而且這些弟弟妹妹對他都是竭儘全力地支持,十四那冤家除外!因此他咆哮完了,看妹妹不說話就看著自己,覺得自己還是要聽聽妹妹說什麼。

他心裡想著:她說得有理就聽,沒理就算了,就當是哄妹妹開心了。

雍正說:“彆看著朕,你說說,也讓朕聽聽。”

桂枝說:“首先,這事兒不能弄得儘人皆知,我九姐姐帶著孩子們在江南呢,如今是南北配合,京城這邊一旦嚷嚷出去對於他們來說豈不是前功儘棄?而且十一姐這事兒也不算錯,她單身一人,和侍衛下屬再或者是外人有了首尾隻能說不光彩,不能說是錯,然而她能不在乎,您也不在乎,卻不能不考慮汗阿瑪的名聲,人家說起十一姐,先說她是汗阿瑪的女兒,再說是您的妹妹。所以這件事不能聲張,甚至不能讓宗室內的人也知道。”

雍正冷哼一聲:“她做了還不讓人說了!”到底是沒那麼生氣了,確實不能讓江南那邊前功儘棄。

桂枝接著說:“其次,就是權力移交的事兒。十一姐必然要為這事兒付出代價,然而讓她和十哥心甘情願地退一步把差事交接給弘陽,比她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鬨出來更好,她這裡一旦鬨了,明兒各地銀子和

銅錢的兌換比例就要上躥下跳,您彆不信,這必然會發生的。她難道這幾年沒幾個心腹下屬,她走了,這些人為了自保或者是聽從他的命令搗亂都是有可能的。弘陽去了,先梳理內部都要花半年,這半年時間很寶貴啊,何必浪費到這裡。

九阿哥那人有時候糊塗得緊,他若是覺得您在欺負十哥兄妹兩個硬是要跟他們站在一起怎麼辦?”

九阿哥真會這麼做,雍正說:“朕把他一起處置了!”

桂枝問:“那五哥和十一哥呢?他們兩個就算是不想插手但是看在太妃的麵上必然是要過問的。換在咱們身上,若是如今老爺子還在,十四弟這禍頭子惹了禍,額娘一把年紀昏厥在床上,咱們是管還是不管?”

雍正深呼吸一口氣:“彆說現在,放在幾十年前額娘身體好的時候,她拉的咱們兄妹幾個哭一聲,難道不管?唉!以前咱們就沒少給十四處理他那點破事兒。”

“所以,殺雞儆猴也不能用自己親兄弟姐妹,旁支遠親找個有分量的足夠了。”

雍正站起來走來走去,他在思考這幾個兄弟還有幾分威脅,因為弘暉年紀大,他現在都三十歲的人了,對這些親叔叔伯伯們有能力壓製。如果是百歲這年紀,雍正必然找理由把這群兄弟給處理了!

他思來想去,除了一個十二,其他的都是軟柿子。十二更軟,隻不過彆人能捏,十二那人隻要捏他,他就自爆,讓人臟一手!惡心是惡心了點,沒什麼威脅!

於是點頭,跟桂枝說:“你去暢春園溜達一會,朕叫老九和老十來。”

桂枝來到暢春園在前湖溜達,免不了細想舒宜爾哈這件事。

在她看來,舒宜爾哈糊塗啊!男女這點事兒其實也就是床上的那點事兒,她若是想長久,找個說得過去的人和人家正經成親,要是不想成親,也要在八旗裡找個知根知底小門小戶好人家的男人留在身邊,充作侍衛或者是屬官,他不婚她不嫁,哪怕將來弄出孩子了,這孩子也不算沒來曆,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上了這孩子親爹家的族譜用過繼的名義記在他親爹名下,養在他們兩人身邊。

一家三口沒名分也能過日子,將來這孩子是個男孩出來做官也有個跟腳,是個女孩子出嫁了也有個門庭。

一個戲子,剛脫賤籍,有些甚至不知道父母是什麼人,跟個孤魂野鬼一樣,既不知根也不知底,連他以前有沒有案底都不知道,這些人全國各處唱戲,是不是反賊也不清楚,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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