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生命是永恒的。
——桑覺再一次意識到。
他慢吞吞吃著肉,看向篝火的目光沒有聚焦。明明是三個人的場景,卻一個比一個沉默。
“等看到海,我們就分開。”桑覺忽然說。
“想通了?”伊芙琳抬眸,“打算再把人搶回來?”
桑覺抿了下唇,低聲道:“你說失去自由的人很痛苦,我不想……”
姫枍嗤笑了聲,沒說話。
伊芙琳莞爾:“但你快樂了呀。”
桑覺:“……”
好像很有道理,但又不是那麼有道理。
霍延己是他喜歡的人。
他學會了人類的情感,自然也會因心上人憂而憂,心上人怖而怖。
這樣不好。
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他明明想過,無論霍延己願不願意,都要把他綁回母星。
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而且他也沒有母星了。
就算把霍延己綁來,他也可以逃離。
栓褲腰帶上都不行。
己己可怕得很,還會給他紮針。
“他也許會失去自由,但至少你還能看到他。”姫枍淡淡道,“自古以來,站在高位上的人類都很難保持純粹之心,在他們眼裡沒有對錯,隻有利益權衡。就算你不帶他走,他也遲早被害死。”
雖然霍延己與薄青的性格截然相反,但他們其實是相似的人,有著和桑覺不一樣的純粹。
桑覺抿了下唇……那不如被他吃掉。
“你剛剛說,看到海就分開,要去哪?”
桑覺想了想描述的詞彙:“去一個有點危險的地方。”
姫枍微妙一頓:“裂縫?”
桑覺搖搖頭:“不是的。”
姫枍沒再問,伊芙琳躺進睡袋裡休息了,風吹起她的頭發蕩在臉頰。
破損的廢墟牆壁替他們擋住了大半風沙,小營地露著天,一抬頭就能看到低沉的夜空,隕石季對星球的磁場影響很大,今晚天邊甚至出現了若隱若現的彩色極光。
桑覺盯了會兒,爬起來翻自己的背包,裡麵的寶石還是之前的那些,除了藍色寶石外,都是霍延己送給他的。
他悄悄走出殘破的廢墟外,風沙頓時打在臉上,刺刺得疼。
他變回龍形,蹲坐在地上,麵無表情地盯著遠方,一口一顆寶石,咬得哢擦哢擦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牆後傳來腳步聲。
慢半拍的惡龍緩緩探頭,和警惕的姫枍二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
黑色的圓眼睛與粗糙的龍皮融為了一體,要不是有反光,都要以為那是一顆黑色不明物體了。
隻差一秒,姫枍的蛛絲就要衝著龍頭飛出去。
伊芙琳莞爾:“桑覺?”
桑覺低低地吼了一聲。
確定沒危險後,姫枍便
轉身離開了,她有自己的消息通道,很早便知道桑覺並不是人,因此也沒有太震撼。
伊芙琳倒是很感興趣,如果不是地表的怪物們都具有攻擊性,她真的很想一個個近距離研究研究。
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桑覺,她自然不願意放過。
“給我摸摸頭?”
“吼——”
“隻叫一聲就是同意了。”伊芙琳直接上手,撫了下桑覺額頭的位置。
龍皮粗糙,但並不比身上的鱗片那樣冰冷。
“……”惡龍僵在那裡,緩慢地眨動厚重眼皮,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幼時、被忙完工作的博士溫柔撫摸的時候。
往日的場景曆曆在目,可鼻尖的氣息卻在告訴他,一百多年過去了。
就算博士還在,也已經化成了黃土。
……可他想試試。
伊芙琳說:“真漂亮。”
“……吼。”博士也這麼說過。
伊芙琳問:“你在吃寶石嗎?”
“吼。”
“極樂之眼的惡龍也都吃寶石嗎?”
“吼。”
“應該很好吃吧,可惜我消化不了。”
“吼。”
一人一龍開啟了無障礙交流——伊芙琳單方麵的無障礙交流。
她並不想要答案,因此也不影響她提問。
“你都吃完了,一個不留,以後怎麼辦?”
這次桑覺沒吼了,重新蹲坐回去,慢慢咀嚼著口中的寶石。
以後可能不需要了。
他發了會兒呆,霍延己明明說過,他不會缺寶石,因為霍延己有私人礦洞。
突然有什麼靠在了惡龍身上。
他側頭,是一臉平靜的伊芙琳靠了過來:“靠一下。”
嚇得桑覺立刻變回人形,推開伊芙琳的頭:“不可以的。”
龍要守夫德。
雖然己己很壞,拿針紮他,可他們還沒有正式解除伴侶關係。
“靠一下,又不少塊肉。”伊芙琳無所謂地坐直身體,道,“你在主城生活過,聽過主城有什麼遺物整理師?”
桑覺點點頭。
他還做過一段時間,和前任最高執行官老赫爾曼一起。
“那死在野外的人的遺物怎麼辦?”
這個桑覺知道,詩薇和他科普過:“這需要有掛念他的人同時委托一支傭兵隊伍和一名遺物整理師,一同前往野外,尋找他死前的痕跡。”
“那完了,估計沒誰會惦記姫枍。”
桑覺想了想,也許霍將眠會。
——如果他能從坍塌的二號裂縫爬出來的話。
“姫枍有什麼遺物呢?”
“有啊,我。”
“……”桑覺不明白,遺物還可以是人嗎?
桑覺收到過的遺物也不少,有武克的日記本,老卡爾的酒和遊戲機,餘人的藍色鱗片,還有博士的飛行器……不過
博士把飛行器交給他的時候還沒有離世,不知道這算不算作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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