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周雲之事, 一行人前幾日都未踏出房門。

如今臨走,才終於順路與鄉裡鄉親們見上一麵。

郝嫻的外貌一直沒來得及長大,樣子變得不多, 還認得出她的人不少。

鄉親們大多是驚訝而熱情的,隻似是有些畏懼一行人修真的身份,隻遠遠打個招呼不敢上前。

能認出裴霽的人不多,但裴霽能認出的人卻不少。

走過村裡養鴨子的小水窪, 他拉著郝嫻小聲問:“張嬸子和李寡婦以前不是最不對付?現在怎麼手拉手洗衣打水,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郝嫻以前在河西村的時候天天被迫鍛煉身體,哪裡顧得上這些家長裡短,認識的人還真沒裴霽多。

便是現在, 她也不太在意這些事情, 小聲回他:“女人之間的事複雜著呢,三天好三天惱再正常不過。”

裴霽剛要說那兩人以前可是打過好幾次的,頭發都扯掉好幾把,就算是‘一笑泯恩仇’,也未免太痛快了點。

然他扭臉又看到了另一個人,再次讓他驚得瞪大了眼。

“二丫,那小蓮蓬姐不是嫁到隔壁村子了嗎?怎麼剛我瞧見又回自家去了, 還梳上了姑娘笄?”

郝嫻覺得裴二狗同學實在是太缺乏生活常識了。

“民間有個詞,叫做改嫁!二狗同誌, 你怎麼現在跟個八婆似的, 哦對, 小時候你就是愛打聽。”

裴霽一噎,心道那還不都是你套我的話,我什麼時候胡亂打聽了!

而等他再看到與記憶中有差池的地方,也不敢再提, 生怕郝嫻徹底把這‘八婆’的頭銜按自己身上。

走了幾步,裴霽才反應過來不對。

“郝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債主!請注意你的態度!喂,這東西,你自己拎著啊!”

河西村地多,這些日子莊戶春耕的地方離村裡很遠。

一行人也不著急,溜溜達達走到田裡,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郝良才。

郝家有村裡唯一的耕牛,現正是用牛之際,好多戶人家都圍在這裡同郝良才商量借用耕牛,到正好給郝嫻幾個當此鑒證人。

“爹!”

郝良才遠遠聽到這聲喊,抬頭有些驚訝。

“二丫,你怎麼來了?”

看到郝良才局促的抹手收東西,郝嫻忙攔著他。

“爹,您忙您的,我們準備走了,過來同您道個彆。”

郝良才像是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都軟了下來,想來這群‘仙人’給這位老實的莊稼漢子帶來了不小壓力。

“這就走啦?還是先跟我去家一趟,我給你帶點豌豆黃,你娘做的,你小時候最愛吃那個。”

“不用嘞,我娘給我拿了。”

郝嫻甜甜笑笑:“我給娘留了百兩銀子,不多,但也夠給金寶好好媳婦了。”

郝嫻其實留的不僅有銀子,還有不少靈石。

但財不露白的道理放在哪都一樣,她給老爹長臉,卻不能給老爹惹了災。

不過對於莊稼戶來說,一百兩銀子已經讓郝良才十分高興,被曬的黑黃的雙頰也浮起了兩團紅暈。

“這孩子,有錢也不能這麼大手大腳,你拿回去,爹自己有呢,當初你那嫁妝不都留給金寶了,哪還能再讓你貼補弟弟。”

“沒事,難得回來看您一次,以後還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郝嫻這樣說,也勾起了裴霽一絲傷懷,不由跟著點頭歎氣。

村裡人瞧他倆一般模樣動作,又見裴霽提著翠萍給的豌豆黃,不由衝郝連才擠眉弄眼。

郝嫻和裴霽被他們看的渾身不自在,前者一把搶過準備路上當零嘴吃的豌豆黃,跟郝良才匆匆打了個招呼,便扯著小夥伴,使修者的手段縮地成寸跑出眾村民視線中。

幾人卻誰都不知,在他們走後,一個個看似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莊稼漢,都挺直了腰板,麵色凝重。

“小時候他倆便總在一起,我說不妥,你們偏不攔,到如今這個樣子,可如何是好……”

郝良才搖頭:“郝丫頭沒有那個意思,我看裴小子也不是個開了竅的,莫急,弄巧成拙,反是容易壞事。”

“那今晚我們是否還要……”

“嗯,已經拖了三天,再耽擱不得。”

………………

郝嫻和裴霽明明沒有做賊,卻莫名覺得心虛。

等跑出了村子,才覺得自己方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再對上對方的眼睛時,心中皆沒來由生出幾分尷尬。

好在小夥伴們都沒開感情的竅,沒人覺得他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段生倒是覺得這村子有些不對。

“這村子存在很久了嗎?”

郝嫻和裴霽麵麵相覷:“我們離開的時候還小,不知道這些,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

段生道指著群山,以及郝嫻當初剛穿來時跳過的河。

“這裡的風水很是奇怪,你看這龍脈,形狀似萬流水,不能說不好,隻是不合適,因為此乃鬼神的葬地,活人又如何能久居?常理來說,便是葬者的家人,也會活的像葬地陪祀。”

裴霽的家人早搬走了,郝良才一家子可還住在這裡。

郝嫻不由提起了心:“那可是對活人不好,要我帶爹娘離開此處?”

段生卻搖搖頭。

“這便是我覺得奇怪之處,當初我們身在村內的時候,並沒有發現半分不妥,相反,村民的生機極旺盛,便是花草也長得比彆處快些好些,怎麼看,都像是大富大貴的風水寶地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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