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年前就知道,是你殺害了陳瑾年夫婦,搶奪他們的研究成果,讓陳維變成了孤兒。但那時我太懦弱,不敢接受你背叛了我的事實,自欺欺人地想,隻要不去調查,你便有可能不是凶手。”
夕陽驀地沉下地平線,微弱的光亮終於完全消失,黑夜吞噬了視野內的一切。洛希靠在儀器邊上,注視著維克托所在的方向,“是我偏袒了你,我永遠對不起陳維。因為我的偏袒,致使你濫用腦扉之鎖的仿品,禍害‘術’的其他成員,這都是我的過錯。”
“你……怎麼會發現牆後麵的儀器?”黑暗裡,維克托難以置信地問道,“我明明……”
“你明明在幾小時前就來過這裡,提前布置好了電磁波發生器,還用一麵假牆遮住了它,甚至細致地清除掉了雪地上的痕跡,對嗎?”洛希淡淡道,“我本來不該發現的,可是用來刷那麵假牆的油漆,味道太重了。”
在視線不能及的昏暗中,維克托的臉色霎時間變得煞白。他犯了個致命的失誤,忘記了洛希的五感比常人敏銳數倍,輕易就能察覺周圍的異常。
古老的教堂裡不會有新刷的油漆味,洛希循著氣味的來源便能夠發現,問題出在聖母像後的那堵牆。
洛希神色如常:“在神明居那場戰鬥裡,我見到過被儀器操控的派珀。我猜到你也會采取同樣的手段對付我,你這麼快就答應會麵的邀請,更印證了我的猜想。”
“既然看破了我的心思,為什麼還來跟我見麵?”維克托沉聲說,藍眼格外陰鷙,“儀器很快就會起效,雖然隻能控製你一段時間,不過也夠用了。”
洛希輕聲笑起來,搖了搖頭:“很遺憾,你的儀器不會生效了。塞西娜·格澤爾在失落之城埋藏過一個隱喻,如果將腦扉之鎖比作一把鎖,那麼黑戒就是開啟這把鎖的鑰匙。換而言之,它和腦扉之鎖的功效是配套的。”
他旋轉指間的黑戒,磁場在他身周無形地變化,“黑戒的原理,是憑借強磁場改變空氣的流向,而腦扉之鎖,則通過規律的電磁波影響腦電波,二者一脈相承,所以讓塞西娜和達肖恩交換戒指,是失落之城謎題的最終答案。”
“陳瑾年夫婦研製出的仿品,與腦扉之鎖本身的原理相同,隻要用黑戒精確地生成屏蔽磁場,就不會受到影響。”洛希微勾唇角,“維克托,我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你在我麵前耍的那些伎倆,我都一清二楚。”
維克托咬了咬牙,俊美的臉龐陰霾籠罩。眼看計謀就要失敗,他狠下心來,借著漆黑夜色伸手到背後,去拿藏在後腰的手槍。
一道細小的風刃蕩了過來,呼嘯著切斷了槍身,“——比如說,你現在正打算拔槍殺了我。”
槍管當啷落地,維克托驚懼地握著隻剩半截的手槍,手指顫抖。在如此黑暗的環境裡,洛希居然也能視物?這個人……是怪物嗎?
“就算你識破了我布置的陷阱,又能怎樣?”維克托強忍著恐懼,疾言厲色道,“和談終究要失敗,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二區內戰在所難免!西部的實力並不遜於東部,一旦開戰,羅伯特就會出手援助西部,到那時你連東1都保不住!”
“可我不是來跟你和談的呀。”洛希輕輕巧巧地說,“我和你一樣,都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是來拖延時間的。”
維克托陡然一驚,看向倚在牆邊的洛希。月亮就在這時升了起來,皎潔光芒透過花窗,明暗相間的彩影將教堂映襯得華麗而莊嚴,洛希偏過頭來打量他,眼眸裡跳蕩著狡黠的光,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童。
那是種全然陌生的神情,維克托認識的洛希,總是對外人冰冷,對他如師長般柔和,不論如何都是莊重矜持的,也不屑於使下三濫的招數。他怎麼也想不到洛希早被另一個人帶壞了,多了一身的無賴作風。
洛希在衣袋裡摸了摸,丟出一個金屬球來。那是個便攜式投影儀,小球在地麵上滾了幾下,層層零件自動展開,虛空中呈現出全息投影的畫麵。
“與你交談的時候,我的耳機裡充斥著前線軍官的彙報。”洛希望著投影,畫麵裡是戰火中的西1隔斷門,它已經被攻破了,東部同盟的軍隊正大肆湧入地下城,“就在剛剛,前線傳來捷報,西1陷落了。”
維克托死死地盯著畫麵,閃爍的火光投在他臉上,仿佛映照著毫無生氣的人偶。他的眼睛裡失去了神采,單調得可怕,發出來的聲音乾澀嘶啞:“你早就……計劃好了?所以你,約我來地上見麵,好讓東部的軍隊在地下行動。”
“洛希……你這個騙子!你曾經說過你討厭戰爭,你舍不得無辜的民眾在戰爭中喪生!”破碎的話語逐漸串成句子,維克托的語速越來越快,震驚使他失去了神智,憤怒卻令他找回了聲音,“你的理想,你的尊嚴,你一次次在裁決官麵前的據理力爭,就是為了阻止戰火蔓延,都忘了嗎!”
洛希沉默不答。全息投影儀實時播放著戰況,炮火震天的巨響在寂靜中滾落,一襲白色軍裝的領袖低下頭去,神色有些哀傷。
“我不是你熟悉的那個洛希。我有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