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水珠混雜著紫藤花瓣落在了女科學家的臉頰上,她伸出指尖,輕輕拂去。
“你聽見了嗎?失落之城在坍塌。”塞西娜·格澤爾典雅地側過臉,朝著石桌對麵的青年說道,“這裡馬上就要化為烏有了。”
滴答——滴答——
散發柔和白光的空間裡,一座花架孤零零地矗立,海水從紫花串和葉子上流落,淅淅瀝瀝地像一場小雨。塞西娜和達肖恩相對而坐,小腿浸在動蕩的水麵以下,水花洇濕了他們的衣擺,不斷上漲。
達肖恩微微傾身,握住了塞西娜擱在石桌上的雙手,兩枚黑戒挨得極近:“有什麼要緊?這裡是你幻想的造物,幻想從誕生的一刻起,就是永恒的。”
“難為你陪了我那麼多年。”塞西娜反握他的手,不無眷戀地說,“現在,該是告彆的時候了。”
“我隻是存儲在失落之城的一段數據,是達肖恩人格的模擬,你也一樣。”達肖恩又露出了招牌式的、雲朵般輕軟的笑容,“不要說‘告彆’這麼傷感的詞彙吧,我依然會陪著你,在幻海係統無儘的汪洋裡。”
“在那片充斥著1和0的數據海洋,你還能找到我嗎?”
“可以。我們不是約定了暗語麼?”達肖恩眨了眨眼,“不會錯過你的,我的心上人。”
他們戴在指間的黑戒突然分崩離析,恢複成數據的本貌,以海水形狀直射向遠處,消失在世界儘頭。塞西娜低頭望著光禿禿的手指,幾不可聞地歎息:
“也不知道主城區會變成什麼模樣……把腦扉之鎖交給那兩個年輕人,這樣的抉擇究竟是對是錯呢?”
海水漫過了她的脖頸,接著是嘴唇和眼睛。塞西娜和達肖恩全身浸沒在水中,融化從下至上發生,抹消了他們的固定姿態,水裡升起一串串微小的氣泡,石桌邊空無一人。
最後融化的是石桌和他們頭頂的紫藤花架,紫色的霧氣在水底彌漫,很像兩人初遇時,達肖恩在名片中夾帶的那朵月見草的顏色,卻比那種小花多了幾分莊重的色彩。
——從無法見光的月見草開始,結束於執著交纏的紫藤花。
*
百葉窗嚴密地闔著,沉沉的黑暗籠罩在室內,僅有床頭亮著一盞小燈。不知哪裡傳來風機單調運轉的聲音,催得人昏昏欲睡。
洛希也的確在沉睡,一個又一個離奇的夢境來了又走,他在光怪陸離的夢裡流浪,內心卻分外寧靜,好像明白夢境以外的自己被攬在鄧槐靈的懷抱裡,無論那懷抱有多麼顛簸,無論在高空還是海底,對方身上的氣息都能撫平他的心緒。
可是過了不久,那人就走進房間,把他丟在了床上。他迷迷糊糊抓住鄧槐靈的衣袖以示抗議,對方便失笑地將他抱起,讓他坐在腿上,脫掉他的外套,又動作和緩地褪下他的長褲。
直到鄧槐靈修長的手指解開他的襯衫扣子,滾燙的指腹若即若離觸碰到胸膛,洛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