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發生了很多事。

小醜雖然沒能掙脫鋼繩, 但是用彎刀割破了臉上的毛毯。所以才能瞄準洛洛拋出彎刀。

眼看洛洛受傷，秦格昭和克裡斯丁也就果斷放棄了這次機會, 先把洛洛帶回安全房。兩人手忙腳亂地去醫務室拿了止血的紗布和酒精, 還有消炎止疼的藥。

秦格昭從前那份活兒也是在刀尖兒上打滾，基礎的急救包紮沒什麼問題。幫著洛山澤殺毒縫合傷口，再進行包紮, 折騰一夜, 到日出才稍微喘口氣兒。

他本來想著，該讓洛洛好好歇息。但一想到洛洛這麼昏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 萬一……睡過頭沒能完成每日任務, 有可能還會被卡牌傷害。

所以他輕輕喚醒對方, 想叫他完成任務再繼續睡。

現下看見洛洛的眼淚, 秦格昭覺得自己就像個禽獸, 還是專門禍害單純少年的禽獸。

已經傷成這樣了，卻還要被自己叫醒做這種事。

他忽然很厭煩SQK的每日任務, 厭煩係統，剩餘的便是心疼。

傷口很深，那把彎刀在他右肩側直接開出一條至少八厘米的口子。幸虧這把彎刀有弧度, 避開大部分的經絡和骨頭, 否則洛洛這條手臂可能會直接被它斬斷。

“是不是疼了？”他低聲道, “我知道你受委屈, 出去以後，就不會疼了。我也不會逼你再做這些事。”

秦格昭這句話本意是安慰洛洛，讓他心裡可以好受一點, 卻沒意識到這句話完全起了反作用。

少年望著秦格昭, 琥珀色雙眸滿是愕然。

停頓間隙中, 眸子逐漸被淚水浸透。

不願說話。

可憐的少年半垂下眼眸，眼淚流得稀裡嘩啦，還想抽回自己的手。

秦格昭覺察到少年意圖，怕牽動他的傷勢，便任由他抽回手，安慰著說：“今天的任務……你得完成。”

“我知道你不舒服，忍一忍，做完任務就可以睡了。”

“你不知道。”少年避開與他相視，眼淚也一直都沒能停下。

他喉頭微動，一直在吞咽唾沫，努力把自己的委屈傷心和細小的嗚咽都一塊兒吞進肚子裡。唯一能動的左手也蜷成拳頭，微微發顫。

秦格昭正握著他的手腕，自然而然地感覺到了他的顫意。

“洛洛……”秦格昭滿是愧疚，“我知道你不喜歡，但這是……”

“我沒有不喜歡……”洛洛的聲音很小，於秦格昭而言卻震耳欲饋。

怔了一瞬，秦格昭去尋他的眸子，隻看見少年眼角嫣紅，眼淚一顆隨著一顆順眼尾弧度滑入發中。

真是委屈極了。

他又重複了一句：“我沒有不喜歡。”

他說：“我很喜歡。”

隨後閉眼嚼碎嗚咽，慢慢吞進肚子裡。

因為哭過頭了，喉頭總感覺憋著氣。隻見他急促地吸了好幾口氣，抽抽搭搭地呼出，委委屈屈地說：“可這隻是因為任務，哥哥隻是因為任務……”

他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氣息，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才扯扯嘴角，露出勉強的笑。

“我不覺得委屈，倒是……辛苦哥哥，為了讓我活著犧牲這麼多……”

秦格昭的氣息倏然接近。

所有的委屈和口是心非，在這一秒，消弭在唇舌之間。

一顆淚珠從眼角墜落。

洛山澤眸中有些許錯愕，他隻想著趁這個機會作一作，秦格昭會哄他，卻沒想到秦格昭竟然繞過了他花裡胡哨的套路，直切要害。

為了他，秦格昭的煙癮斷崖式下跌，近幾日唯一一次碰煙，是在克裡斯丁為愛瘋癲的那個夜晚。但也是淺嘗即止的，抽了兩根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欲望。

煙草味非常淡，若有似無，嘗不出一點苦澀，反倒……還有些好聞。

大殺招果然有用，委屈的洛洛一下就止住了哭，像是呆住了。

直至秦格昭起身離開，都沒回過神。

眼睛一閉一張，倒是不哭，但不規則的呼吸和眼角淚水仍不受控製。

聽著這可憐的抽氣聲，秦格昭帶著笑意，輕輕拂開幾縷被眼淚打濕的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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