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雲將林思慎沈頃綰領到了琉光閣, 進了大門後,這才轉身沉著臉盯著兩人,語氣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這裡沒人來, 清淨些好說話。”
可這大抵是狂風驟雨前片刻的寧靜, 林思慎心下萬分忐忑, 又自認理虧, 始終不敢抬頭看柳卿雲一眼。一旁的沈頃綰則是鎮定自若,事不關己般噙著一絲淺笑,姿態端莊而悠哉。
柳卿雲負手站在兩人跟前,目光從沈頃綰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林思慎身上,眯著眼皮皮笑肉不笑的開始質問:“說說看,你這兩日去哪了,連聲照顧也不打?”
林思慎咳嗽了一聲, 心虛的偏頭瞥了眼沈頃綰,低聲訕訕道:“孩兒這兩日, 是去了城外辦些事。”
她回答的如此敷衍,柳卿雲自然不信,她壓著心頭怒火, 聲音都情不自禁的尖細了幾分:“辦的什麼事這般緊要,你不知會一聲也就罷了, 城裡發生那麼大的事,你也不想著趕回來。你可知這兩日, 那四皇子一日來府上好幾趟, 都是來尋你的。”
說著說著,柳卿雲更是火大了,看著眼前二人就覺得頭疼胸悶:“如今這朝內朝外多少流言蜚語, 都說是你派人刺殺聞行任,如此緊要關頭,你人影不見,連聲解釋都沒有。我與你父親成日應付著四皇子就夠了,還得偷偷摸摸的派人去找你。你倒是好,還...有心思與她廝混在一起。”
見柳卿雲越說越來氣,林思慎又被她嗬斥的無地自容,沈頃綰終是開了口,語氣溫柔平靜的替林思慎開脫:“伯母,此事慎兒確有苦衷...”
可她話還沒說完,柳卿雲便是冷哼著打斷,自嘲著譏諷道:“郡主這一聲伯母,我可是擔待不起。”
林思慎聞言抬起頭來,無奈嗔了聲:“娘,您就不能冷靜些,先聽我們好好解釋。”
豈料林思慎這一開口,就惹的柳卿雲怒氣衝衝瞪回一眼:“這就你們了?你和她是一家,還是和我是一家?”
柳卿雲正在氣頭上,林思慎也就隻能實話實說,暫且先將她的注意力引開,她長歎了口氣,低聲承認道:“娘,聞行任的確是我刺傷的。”
果不其然,一聽林思慎這麼說,柳卿雲當即變了臉色,詫異道:“你...你說什麼?聞行任真是你刺傷的?”
林思慎點了點頭,眼神閃爍著抬眸看了沈頃綰一眼,她知曉柳卿雲討厭沈頃綰,便刻意隱去沈頃綰也摻和其中的事,將這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此事說來話長,不過的確是孩兒動手傷了他。”
柳卿雲一橫眉,急的連連跺腳:“你...你怎得如此莽撞!”
說著,柳卿雲就焦急的來回踱步,眉頭緊蹙,口中念念有詞道:“你和聞行任的恩怨滿城皆知,這事又鬨到了皇帝跟前,他金口一開說要嚴懲凶徒。四皇子成日盯著將軍府,一等聞行任醒來指認了你,他就會將你押送天牢受審。事情鬨的如此之大,就算你父親有心替你求情,開了口恐怕也隻會惹來眾怒。”
林思慎笑了笑,不慌不忙的看了沈頃綰一眼:“所以孩兒今日才與郡主一同回京。”
柳卿雲怔了怔,停下腳步打量著兩人,狐疑道:“這又是何意?”
沈頃綰勾唇一笑,垂眸輕聲解釋道:“此事伯母無需擔憂,就算是四皇子來府上盤問,慎兒隻需道明這兩日一直與我形影不離便好,他若來尋我求證,我與慎兒言辭一致,他自然不敢再深究。”
柳卿雲將信將疑的望著沈頃綰,猶豫道:“可...郡主與慎兒聞行任之間尚有糾葛,那日你們三人還都在城外,郡主的證詞,恐怕在外人看來有包庇之嫌。更何況,聞行任一旦醒來指證,就算郡主出麵作證又有何用?”
林思慎聞言上前一步,眨了眨眼一臉得意道:“娘,此事另有隱情,隻要郡主一出麵,聞行任便不敢指認我,四皇子更是不敢再深究,恐怕還會替我找個人頂罪,草草了解此案。”
柳卿雲還有些不敢相信:“這般,便算是解決了此事?”
“沒錯。”
林思慎連連點頭,伸手攬著柳卿雲的手,乘著她還在發愣,拽著她就往門外走去,麵上掛著笑意溫柔安撫道:“此事您就不必替我憂心了,這兩日想必您也沒歇息好,臉色如此憔悴,孩兒瞧著實在心疼,您不如先回去好好歇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問過孩兒也不遲。”
柳卿雲聞言神色一變,急忙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我臉色瞧著當真憔悴?”
林思慎長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的打量著她,愧疚低聲道:“這事都怪孩兒讓娘親操心了,才兩日不見,娘親就像是老了幾歲。”
一聽自己瞧著老了幾歲,柳卿雲當即氣急敗壞的瞪了林思慎一眼:“這還能怪何人,還不是怪你這孩子不省心。”
沈頃綰適時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個玉瓶,柔聲細語道:“伯母,頃綰身上正巧帶著一瓶養顏丹,養顏駐容有意想不到的奇效,是前不久皇後娘娘向頃綰索要的。反正還有些時日,頃綰就借花獻佛先送給伯母。”
柳卿雲聞言有些心動,她盯著沈頃綰手中那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瓷瓶,有些躊躇道:“這...這可是皇後娘娘的丹藥,我怎敢先取。”
林思慎眼疾手快的從沈頃綰手中將瓷瓶拿來,一把塞到了柳卿雲手中:“娘,既然郡主都說了還有些時日,想必皇後娘娘不急著用,您又何必見外呢,就先收下吧。”
柳卿雲握著手中的瓷瓶,想收下又覺得過意不去,還回去又心有不舍,一時萬分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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