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野初鹿的精神已經緊繃到了一定的極限。

因為高燒,他已經產生了耳鳴。

嗡嗡作響的耳鳴聲讓他已經聽不到周遭的環境音。

活下去!

他現在還不想死!

這個念頭在雨野初鹿的腦海裡不斷的盤旋,跳躍。

求生的欲望讓他手腕在這種情況下爆發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琴酒先生每次是怎麼做的來著?]

[鬆田君每次是怎麼做的來著?]

他們之前教的那些在雨野初鹿的記憶裡麵變成了最好的教學。

“你招惹錯人了,日穀直樹。”

雨野初鹿並不優秀的身體素質在這一刻發揮出了極其強大的柔韌性。

“你這輩子都不會變得聰明,因為你現在就得交代在這裡。”

“你想激怒我讓我失去理智之後好控製?你真可愛。”

日穀直樹的心理是扭曲的。

他現在看著雨野初鹿有一種馬上就要被他殺死的獵物正在掙紮一般。

就像是貓踩住了老鼠的尾巴,戲弄一番才更有意思。

剛才的凳子因為被砸碎後,有一根木棍飛到了日穀直樹的身邊。

木棍的邊緣並不圓滑,木頭碎的那些看起來鋒利到令人恐懼。

日穀直樹在躲開雨野初鹿攻擊的時候,側身毫不猶豫的將木棍捏在手心中。

比起相信自己的拳頭,他更像是在有武器的時候,對麵會有所忌憚。

但是沒有,雨野初鹿居然直接無視掉了日穀直樹手上的木棍。

血液上湧,大腦充血。

在日穀直樹驚恐的目光中,雨野初鹿居然傾身向前。

鋒利的邊緣直直的穿過雨野初鹿那看起來並不堅強的身體,而雨野初鹿手上的手術刀也壓在了日穀直樹的脖子上。

在日穀直樹的看法裡,他遇到的都是惜命的人。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是雨野初鹿這樣,用命來搏命的。

‘滴答滴答——’

帶著濃重鐵鏽味道的味道順著雨野初鹿的胳膊滑落到了手腕上,最後滴在了日穀直樹的脖頸間。

“他媽的,你瘋了嗎?”

雨野初鹿沒有理會日穀直樹的話,也聽不到門被踹開的聲音,他腦海裡麵的知識被不斷的擠壓,就像是一塊已經被壓乾的海綿。

他的胳膊已經麻木,但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嗡嗡——’耳鳴聲愈發的嚴重。

尖銳到像是針劃過玻璃的聲音在不斷的循環。

殺了他。

殺了他就安全了。

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會像小時候那樣讓他毫無反抗的能力。

“去死吧!”雨野初鹿的手往下壓去。

千鈞一發之際,雨野初鹿的手腕被壓住了。

即使壓住,琴酒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來扯

開雨野初鹿,也不敢完全的鬆開手讓雨野初鹿真的下去這一刀。

“你說了,手上不想染血。”琴酒的聲音在雨野初鹿的耳邊,淡淡開口:“所以我來了,雨野初鹿,交給我吧。”

琴酒的聲音就像是燃燒的火焰中的一縷清流。

雨野初鹿那已經快要被高燒燒昏了的大腦就像是被忽然喚醒,他瞳孔微縮,呼吸紊亂了起來。

大腦已經沒有再繼續給他發布施令,那些曾經被強行剝奪的疲憊感一瞬間席卷而來。

琴酒帶給雨野初鹿的安全感是彆人無法觸及的地步。

雨野初鹿狠狠的喘息了兩口氣。

即使空氣中的發黴味道並不好聞,雨野初鹿依舊這麼做了。

“琴酒先生……”

雨野初鹿的聲音很低,甚至到了不仔細的去聽根本聽不到的地步。

他的聲音裡麵充滿了疲憊,還有委屈。

琴酒從來沒有覺得他的代號被彆人喊出來的時候會這麼的令人生澀。

“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雨野初鹿呢喃完這句話,手腕便放鬆了。

叮當——

手術刀掉落到地麵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雨野初鹿甚至都沒有回頭確認琴酒的位置,閉上了眼睛,身子放心的向後倒去。

琴酒單手就將雨野初鹿接住了。

雨野初鹿這個時候看起來並不好。

作為一名殺手,琴酒能很快的判斷一個人的傷勢。

從雨野初鹿回國到現在,被他保護的足夠好的家夥,現在狼狽到令人不可直視的地步。

渾身上下都是傷口。

尤其是手腕還有肩膀的位置。

上次受傷的位置再填新傷。

在雨野初鹿柔軟白皙的皮膚上看起來異常的刺眼。

在手術刀落地的時候,日穀直樹迅速往旁邊爬去。

就是‘爬’。

日穀直樹發現他跟雨野初鹿之間根本不是什麼貓抓老鼠的遊戲,被當成老鼠的,從頭到尾都是他。

他對準了麵前的人又一次舉起了手上的木棍。

琴酒緩緩的抬眼。

他的視線率先落在了木棍上。

那鮮紅刺眼的鮮血是來自於雨野初鹿的。

幾乎是霎那間,日穀直樹就直麵了琴酒的殺意。

那鋪天蓋地,如同鋼刺一般的威壓瞬間席卷了日穀直樹的身上。

“這麼多年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生氣了,你真的很有本事。”

琴酒的聲音不緩不慢的在整個空間內響起,他抬起禮帽。

“我們的時間不多。做好準備了嗎?”

做什麼準備?

日穀直樹不知道。

馬上——他直麵的將是地獄。

五分鐘之後,琴酒懷抱著雨野初鹿緩緩的走出了那棟房子。

雨野初鹿窩在他的懷裡,安

安靜靜。

“貝爾摩德。”

琴酒說:“我需要你做一些後續的工作。”

琴酒從來都不會請求,他隻是簡單的在下達命令。

即使是在麵對同級。

貝爾摩德坐在主駕駛的位置,她的視線落在了琴酒的懷裡。

她那可愛的小先生現在正瑟縮著。

因為發燒,他甚至還在不斷的顫抖。

說實話,這也點燃了她僅剩不多的理智。

“他還在裡麵?”

“還在。”

貝爾摩德說:“他不會好過的,在警察那邊斷案之前,他就會死於非命。”

“不。”,琴酒將雨野初鹿放在副駕駛的位置:“我說了,那對他來講太簡單了。”

貝爾摩德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建議:“監獄裡麵有些我們的人。”

琴酒拉了一下自己的禮帽:“給他進行短暫的包紮,再把他送回去,注意時間,彆讓條子發現了你。”

“送回去?”

“那邊對於雨野初鹿的關注程度,絕對不能讓彆人發現雨野初鹿跟我們之間的關係。”

貝爾摩德歎了口氣:“啊,要是小先生醒來之後沒有看到你,可能會傷心的。”

“他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琴酒伸出手來。

即使他的嘴上的話足夠的硬,但手上的動作卻很注意的將雨野初鹿傷口那塊的布料整理了一下。

“你要去哪?”貝爾摩德問道。

“這就不是你應該問的事情了。”琴酒冷漠回應。

“日穀直樹那邊?”

琴酒勾起唇,露出了一個殘酷的笑:“他不會說出去一個字的。”

貝爾摩德挑了挑眉,沒有再回話。

而鬆田陣平直麵了什麼叫做‘不會說出去一個字’。

在他們來的這個過程中,日穀直樹就像是瘋了一般,整個人神經都不太正常了。

十分鐘前——

目暮十二雙手打了個手勢,隨後握緊了配槍。

門被撬乾撬開,發出了如同悲鳴一般的吱嘎聲。

他們在每一層都設下了布控,保準這裡不會有任何人從包圍圈裡跑出去。

“偵探還在他的手上,所有人注意人質的位置。”

門被推開了。

原先拴在門上的鎖被剛才琴酒踹開之後,變成了一塊廢鐵。

鬆田陣平跟在目暮十二的身後,微微的皺眉看著前方的突擊隊員的動作。

在他們進去的那一刻,首先能聞到刺鼻的味道。

血的味道!

鬆田陣平瞬間向前,他的視線很快的就能將整個房間包容到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中。

日穀直樹的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劃痕,看起來都不是那種能致命的,看起來更像是自己劃傷的。

他就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

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他被綁起來了,粗糙的繩索如同

之前對待雨野初鹿的那把對待著罪魁禍首。

在他的對麵,是已經失去意識的雨野初鹿。

比起雨野初鹿,日穀直樹看起來才像是那個被綁架的。

但幾乎全場的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雨野初鹿的身上。

偵探的半邊袖子已經被鮮血染紅,臉頰因為高燒而泛上了紅暈,但唇色卻因為疼痛而變白。

因為衝入的時候,陽光撒在了雨野初鹿的臉上。

那一刻的偵探,就像是折翼的天使。

即使是平常跟雨野初鹿不怎麼對付的警員,都不約而同的揪心了起來。

周圍的人一哄而上。

“日穀君,舉起雙手,放在我們能看到的地方。”

日穀直樹沒有回應,他隻是坐在原地。

他的精神明顯有些不太正常。

雙目無神,神情呆滯,就像是收到了什麼精神方麵的打擊,從而一蹶不振的人。

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很慢很慢的抬起頭來。

就像是接受到什麼指令一樣,日穀直樹舉起了被捆住的雙手。

“我錯了。”

他這麼說道。

“我不敢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從‘惡魔’變成現在的這幅樣子,隻能是偵探做的。

因為這個房間裡隻有雨野初鹿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