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在進行, 席間,有幾名俊俏的小廝上前倒酒,其中一人一邊倒, 一邊拿丹鳳眼直勾勾盯著崔小宛。
崔小宛麵色古怪。
這是做什麼?使美人計?賄賂她?拉近關係?
“此地離巍軍營帳稍遠,孤已命人收拾好行館, 宴席過後, 崔將軍可前往行館歇息。”
南蒼王頓了頓, “這幾人若是有哪個看得過眼的,帶回去使喚便是。”
“……”
為什麼這南蒼王拉皮條的話術如此熟練啊?
崔小宛手一掃,示意幾名小廝站到一邊,“多謝南蒼王掃榻相待, 小廝就不必了。”
南蒼王看一眼崔小宛身邊的聶容昭和藍無風, 當即會意,“明白了。”
人身邊有那等仙姿佚貌的美男子, 看不上他們這邊的俗品。
崔小宛聞言擰了眉, 總覺得南蒼王明白了什麼奇怪的事。
南蒼王宮離巍軍營帳確實有點遠,她本來也沒想趕夜路。
宴席過後, 崔小宛幾人領著一小隊兵士去了行館, 打算第二日再走。
侍女將幾人引到各自的房中便離開了。
主屋廂房寬敞, 正對門是一麵精致的刺繡屏風, 上邊繡著南蒼國的圖騰赤鱗蟒。
屏風後的桌上擺著個巴掌大小的青玉香爐, 一縷輕煙嫋嫋升起。
崔小宛繞到屏風後, 揭起香爐小蓋,用茶水將裡頭的香澆滅。
並非是察覺到有什麼問題,隻是在南蒼境內還是處處小心為上。
蓋上香爐, 崔小宛又四下檢查一番, 確認沒什麼問題, 從包袱裡掏出溫如月做的阻門器,卡在門邊。
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回過頭,隻見一道白色身影坐在窗邊。
這一年裡,聶容昭除了看兵書,就是練輕功,照他的話說,碰上崔小宛打也打不過,練好輕功跑得還快些。
現在他已經能無聲無息潛入房間不讓她發覺了。
崔小宛麵上毫無波瀾,“我就知道你要來。”
聶容昭有些委屈,“那你還把門堵上?”
崔小宛寬慰道:“這不是留了窗嘛。”再晚來一些她就連窗也一並鎖上了。
她若無其事坐下來,給兩人倒了杯水,“你放心,宴席上那些小廝我一個都看不上,他們甚至都沒有藍無風好看。”
聶容昭長腿一跨,輕輕落地,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桌邊,拿起杯子一飲而儘,“我不是為這事來的,如今的我已經與當初大不相同了。”
“嘖?”
崔小宛眉梢微挑,她怎麼那麼不信呢?
“那你是為什麼事來的?”
聶容昭肅了臉,“南蒼王要對付江家。宴席上,他似乎朝江書看了兩眼。”
崔小宛有些意外,“可以啊聶容昭,都學會察言觀色了。”
聶容昭麵不改色,“其實是藍無風那小子跟我說的。”
她就說,這家夥也就記性好一點,在人情世故上跟一張白紙差不多。
崔小宛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我們明日把江家也一並帶走,隻不過江家在南蒼紮根兩百餘年,江家人未必肯走……”
她想了想,“還是讓江書回去說服他們,若確是不肯走,那我們再想想彆的法子。”
聶容昭笑了笑,“江書已經去了。”
崔小宛有些沒好氣,“你都安排好了,還來找我商量?”
聶容昭攬過崔小宛,長睫微垂,“我承認,江家的事隻是個借口。宴席上你多看了那個小廝一眼,我心裡吃味。”
崔小宛睨著他,“說好如今的你與以往大不相同呢?”
聶容昭眼睛瞥向彆處,沒有吭聲。
崔小宛笑著湊上前,親了一下他的下巴,“這樣可以了吧?”
聶容昭微仰了臉,“如今的我,已經不似當初那般好哄了。”
好家夥,剛剛那句話是這意思?
崔小宛斂去笑容,“那你想怎麼著?”
聶容昭手臂緊了緊,將崔小宛箍嚴實了,眸中帶著笑意。
崔小宛板著臉,下一瞬破了功。
微涼的唇貼過來,繾綣,柔軟。
一陣溫存後,二人不滿足於唇瓣相依,微張了口,互相交纏。
明明是寒冬臘月,肌膚隔著衣物相觸,卻燒起一片燥熱。
半晌,聶容昭偏頭,將臉埋在崔小宛頸窩,微微喘息。
周圍靜得能聽見兩人心跳。
“剩下的,等成親了再繼續。”
聶容昭眼神已有些迷離,卻還是分出一絲清明。
“哦。”
崔小宛看著他,眨了眨眼,“那你有得等了。”
聶容昭不解,驀地抬頭,“我們回去便成親,不好嗎?”
崔小宛淡淡道:“不行,還沒到法律規定的成婚年齡。”
“大巍律例,女子十五,男子十六便可婚配,如今我已是十七。”
“改了。”
崔小宛打開麵板,仔細翻了一遍聊天記錄,“一個月前提的議案,三天前生效。從今以後,大巍子民無論男女,未滿十八周歲,皆不可成婚,成婚需男女雙方同意,其餘任何人包辦都不作數。”
聶容昭聲音悶悶,“我怎麼感覺這條律例是在委屈我?”
崔小宛輕敲了敲他的額頭,視線下移,“所以,你確定不繼續?”
聶容昭漲紅了臉,忙鬆手往後退兩步,拎起衣擺往門邊走去,麵上還強作鎮定,“這事我有經驗,衝點涼水便好了。”
說罷,他抽掉門閂,將門猛地一拉,門扇紋絲不動。
……
人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聶容昭晃了兩下門扇,卻還是打不開。
崔小宛在旁看著,已經笑到肚子痛,“你得先把那個阻門器挪開,才能開門。”
聶容昭這才記起來,將阻門器去了,順利開門後逃也似地踏出廂房。
“天色已晚,早點歇息,明早見。”
說罷,一溜煙沒了影。
那模樣活脫像是剛從妖精窩裡逃出來的唐三藏,或者是剛逃離破廟的書生。
崔小宛將門關上,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他剛剛的話。
這事他有經驗?難道上次也是去衝了涼水?
她開始擔心涼水衝多了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屋內還殘留著若有似無的曖昧氣息,縈繞在身周。
崔小宛拿手給自己扇了扇風,回到床榻躺下了。
當晚,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日,南蒼王領著一眾大臣來給崔小宛一行人送行。
到了行館,正想開口與崔將軍客套兩句,南蒼王突然頓住,看向崔小宛身後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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