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年殿的書房裡,隻有黃錚易和高長風二人,皇上壓抑的怒火顯而易見,但黃錚易依舊語氣強硬,咄咄逼人,
“皇上,難道你還要重蹈薛家的覆轍嗎!”
其實早在老伯陽侯之時,黃錚易就曾提過削爵,但當時南詔突起伯陽侯一脈被重挫,此事便也按下不提。
現在楊子瑜重握重兵,他果然是舊事重提。
高長風深吸一口氣,“朕能順利極為,伯陽侯功不可沒,這才多久,就急於去了其爵位,這讓天下人怎麼看?”
“伯陽侯如今手握重兵,但根基未穩,麾下大多是薛羽原來的舊部,正是削爵的好時機。”
“那也不可操之過急。”高長風已有些不耐,他知道黃錚易是極為重文輕武的,而他反倒不再想像之前那樣,將朝堂變成了文官的一言堂,
“伯陽侯原本的兵力就不算充足,至於薛家的朕已打算將三成歸於武安侯謝景風,如此一來兵力均衡,不必現在就削了楊子瑜的爵位。”
“這些個異姓藩王本就不穩妥,包括武安侯也是一樣,這些武夫出身的頭腦愚拙,易被煽動,唯有儘早提防才是。”
“可外族也不得不防,現下不是時機。”
黃錚易還想勸說,卻見高長風不耐地拉了拉衣領,脖子側麵一個暗紅的印記就這麼顯露出來,讓他怔仲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免有些窘然。
關於後宮裡的那些傳言他並非不知,本想著皇上畢竟年輕,寵幸個宮女不是什麼大事,也可順勢提出充盈後宮之事,可前幾日玉太妃派人說了些蹊蹺之處也的確讓人十分在意。
“皇上,宮中皆傳您寵幸了一位宮女可是真的?”
高長風剛將茶送到嘴邊,聞此言頓了一頓,才又仰頭將茶飲儘,
“怎麼黃相也信這些流言蜚語不成?”
“若皇上真屬意哪個宮女就先封個采女,納進後宮也不是不可。”黃錚易拱手道,“現下局勢已穩,以皇上的年紀也當充盈後宮,開枝散葉了。”
“朕從未寵幸過哪個宮女。”高長風眼神看似溫和,可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寒意,“黃相莫要再提什麼後宮子嗣,朕已有楚昀,他以後會是太子,更會是曆朝的皇帝。”
“曆朝曆代哪有皇上隻有一個孩子的?既已為帝自然是要綿延子嗣,此乃倫常!”
這本是順理成章之事,高長風的拒絕是黃錚易沒有料到的,越是不承認便越是讓他覺得傳言可能是真的,
“流言蜚語既然已傳到老臣的耳中,那很快也會傳遍朝野,皇上何不趁此機會澄清,為何還要加以隱瞞?”黃錚易說完,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高長風,目光中透著銳利。
“嗬……”高長風輕笑,“看來黃相不僅操心前朝之事,就連後宮也要親自勞心勞力。”
“皇上的事不分前朝後宮,皆為國事,那承歡殿之中到底是何人,這人與德太妃究竟是何關係,皇上也得給個交代才是。”
“承歡殿?”高長風冷然道,“承歡殿是朕的舊殿,朕念舊去住一住又有何不可,黃相若不信現在就可隨朕前去,看看裡麵究竟有沒有藏人。”
話已至此,黃錚易知道不可再繼續逼問下去,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又掃向高長風的脖子,現下那裡已被衣領遮的嚴實,可那印記不會說謊,
“老臣是外臣豈敢踏足後宮,但納妃之事還請皇上三思,起碼儘早立後才能穩定民心。”
黃錚易看似退讓,可言語中仍是步步緊逼,高長風不願再與其爭論,不置可否地讓其退下。
黃錚易一走,書房中霎時間安靜下來,高長風暗歎一聲從龍椅上下來,走到窗邊朝遠處望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刻從暗處走出一人,立於高長風身後,似是再三思量後才道,
“伯陽侯不會反。”
出言的正是以安。
高長風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仍看著窗外,以安的手指鬆了又握,內心不安漸起。
“你又怎知他不會。”
突如其來的一句打破了寂靜,如一道驚雷打向以安,讓他的心霎時間狂跳起來,手指有些發麻,
“我……”以安說不出原因,但他仍咬著牙道,“他不會。”
“黃錚易有一點說得對,那就是這些異姓王不得不防。”
“皇上。”以安驟然跪下,“皇上若不放心,臣可派幽肆中人前往監視,若有異動必能即刻得知。”
高長風看向以安,一向無欲無求的他每每遇著楊子瑜便沒了平日的淡定冷靜,是什麼樣的心思他早已明白,
“你有心,他未必有意,若有一日他辜負了你的信任,你又當如何?”
“臣忠於陛下,至死不渝。”以安聲音雖微顫卻堅定。
“這幾年朝中接連動蕩,不僅國庫空虛,可用之人更是少之又少,那些狼子野心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