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香港之行
範文西道:“這也是我們今天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我們必須加大文物保護的力度。”
初挽:“那怎麼加大,按照大家所說,應該加大經費調撥,但我們國家能有多少錢調撥給我們去全國各地收購這些古玩,又有多少人力物力對他們進行運輸保存?“
她看著範文西:“範老先生,我相信你在文物商店一定看到過,你心愛的文物被當做廢品隨意仍在角落。”
範文西微怔,之後歎了聲。
初挽:“這些真的可以靠撥款來解決嗎?”
一時就有一位文博係統老領導,看著這情景,望向初挽:“那你覺得呢?”
初挽:“我們有大量的文物躺在庫房裡,沒有得到真正的利用和發揮,時候長了就成了廢品,慢慢爛掉,我們也有更多的文物散落民間,但是在法律法規上他們被禁止買賣,於是他們不具有作為商品的流通價值,普通老百姓不知道裡麵的價值,也不當回事,於是就壘豬圈,當墊腳石。”
“這看上去很可笑,但是,不然呢?一個普通老百姓,他在為了生計煩惱,讓他花費金錢和精力去維護這些本來就應該由國家維護的文物,他甚至得不到任何回報,他想拿去換錢,就可能被沒收被罰款,大家說,誰還能有積極性去保護發掘這件文物?這麼一個文物,不值錢,沒用,誰會去保護它?”
說著間,初挽拿出一張照片,給大家看,那是甘肅彩陶碎了一地的照片,地點就是文物商店門前。
她讓所有的人都看到這張照片,之後,道:“這就是發生在北京文物商店的一幕,這就是去年的故事,各位看到此情此景,不心痛嗎?”
範文西先生看到這個,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其它人也都皺眉。
初挽繼續道:“如果我們抱殘守舊,死死抓住舊的體製不放,讓我們石器時代的彩陶流落到豬圈裡,讓我們的漢代空心雕磚砌了牆,那是誰的罪過?賣文物就是賣祖宗,難道彩陶碎在地上,石碑去鋪了路,我們就有臉去見祖宗了嗎?”
她的話,讓全場啞口無言,瞬間大家麵麵相覷,再沒人說話了。
胡經理見此,皺著眉頭,瞪了初挽一眼,忙給範文西端茶:“師傅,你先彆急,彆急。”
範文西卻將胡經理推開,之後無力地搖頭,用手揉著額頭。
這時候,一位文博專家終於開口:“初挽同誌,那你的意思呢?”
初挽便將一份材料推到了大家麵前:“這是我根據采訪調查資料,寫出的這份《文物工作建議書》,請各位長輩過目。”
她將建議書分發給大家,之後才道:“中華民族源遠流長,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不知道留下多少瑰寶,這些都是我們要珍惜的,但是地廣物博,曆史悠久,這不是文博係統的專家能顧得過來的,隻有提高老百姓整體的文物意識,才有可能更好地保護文物。”
文博專家皺眉:“所以我們現在就是要加強對老百姓的教育,提高他們的文化修養,讓他們意識到文物的珍貴,這樣才能加強保護。”
初挽:“要提高到什麼地步?一個甘肅的農民千裡迢迢上繳文物嗎?要他們自掏腰包自掏路費嗎?”
文博專家:“那你說怎麼辦?”
初挽:“當然是賦予文物市場價值,讓文物回歸商品的屬性,進入流通商品的範疇。如果大家都知道這東西值錢了,十塊八塊二十塊,都可以,隻要有利可圖,誰不願意好好收藏著!”
一時就有以為文物局工作人員嗤笑:“你意思是,保護文物報考文物局,不考文博係統專家,倒是要靠那些鏟子?那些不懂宋元明清,就知道掙錢的鏟子?”
初挽:“不然呢,靠誰?難道不是他們從農村的豬圈裡雞窩裡把那些破爛收過來,送到了保定雄縣的大集上,送到了潘家園,之後又流到了古玩店文物商店,甚至走到了博物館裡?走街串巷,用自己的眼睛篩過每一個農村的,難道不是他們嗎?”
那工作人員便笑了:“他們不就是圖錢?一個個油滑奸詐,這還給他們歌功頌德了?”
初挽:“我們的鄧同誌說了,不管黑貓白貓,能捉老鼠的就是好貓,不管他們原始的驅動力是什麼,但是他們就是願意,把這些文物搜羅出來,放到集市上,一件古玩,從大頭針倒成坦克,從保定雄縣走向世界。在這個過程中,每一雙試圖牟利的手,都是鑄造這件古玩輝煌的推手。”
工商局的同誌聽說這個,已經聽下去了:“你說的,這已經是違法犯罪了。”
初挽看著這位同誌,道:“文物流通是一種客觀社會需要,如果現行的法律法規無法滿足這種需要,那是不是可以考慮,是法律法規出了問題?”
這話實在是狂妄放肆到了大膽,隻聽得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氣。
要知道,先行的文物管理辦法,這是已經執行了許多年,是從未變過的。
初挽這句話,已經直指如今的法律法規,直指指定出這個政策的領導人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範文西,範文西是文博係統最德高望重的專家了。
初挽年紀輕輕,如此囂張,大家總覺得範文西會說些什麼。
胡經理也是望著自己師傅。
範文西在眾人的目光中,半晌沒說話,最後,他望向了初挽。
沉默了很久,他終於嗬嗬一聲,苦笑著道:“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也許總該有些變化。”
至於具體怎麼變,該怎麼辦,他也不知道,那也不是他能說明白的。
他畢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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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會議初挽算是一鳴驚人,會議結束後,她的一些言論被新聞記者報道,發表在了重要文博刊物上。
結果才幾天功夫,竟然有不少讀者寫信,紛紛提出自己的想法,也有一些文博係統工作者表示支持,當然更有持反對意見的。
這麼一來,可謂是我一石激起千層浪,文博係統內部開始了關於文物管理走向的大辯論,很快工商部門文物局已經政策製定相關部門的專家也都牽扯在內。
初挽一戰成名,現在在學校裡,都有人表示要采訪,陸建昭更是激動,要走關係門路采訪她,問她問題,給他的報紙打一下知名度。
對此初挽一概拒絕,她和嶽教授商量過,現在基本沒什麼課程了,隻是寫論文,論文可以電話溝通,實在有問題再過去學校找嶽教授,其他時候統統悶在家裡。
反正家裡有黃姐做飯照料著,她生活得很悠閒舒服,在家看書寫論文,偶爾去一趟圖書館,或者去公園散散步。
陸老爺子從陸建昭那裡聽說了這事,他很不高興,直接給王同誌打電話,據陸建昭說,當時陸老爺子直接說了:“我們挽挽可是懷著身子,雙身子,我們挽挽不能生氣,讓我們挽挽去參加什麼會,那些老古板萬一把我們挽挽氣壞了怎麼辦?”
老頭子就差拍桌子了。
初挽聽著,先把陸建昭說了一通:“你乾嘛要把這事說給老爺子聽?你不說他不就不知道了嗎?”
陸建昭頓時結巴:“我這不是想著你挺厲害的,我以為老爺子知道了會高興。”
初挽一時也是無話可說。
當下也隻能過去,和陸老爺子提了一下這事,陸老爺子見她沒什麼事,這才放心,不過卻是道:“這些事,哪能一下子有什麼結果,涉及到政策的變動,都得慢慢來,著急也沒法。”
初挽其實明白陸老爺子說得對,這不是一個專家或者一個局長能解決的,這是文物係統整體的思想變革,是要一步步進行的,是要隨著經濟體製改革而逐漸推行的。
她也沒指望著自己在這種研討會上大放厥詞一番後就改變了什麼,她隻是覺得,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去戳破那層窗戶紙,她可以衝出來。
反正無非被人白眼相向,誰又能把她怎麼著?
她提出來了,引起了討論和關注,這就是好事,也許或多或少,就讓文物係統的改革提早一些到來呢。
這件事陸守儼自然也知道了,不過倒是沒說什麼,陸守儼是覺得她懷著身子,自己彆累到彆憋屈了就行,至於得罪人,管它呢。
陸守儼的想法是,現在什麼都不要管,後麵的事情也不關她的事,學校也不要去了,沒事就寫寫論文,累了就歇著,想吃什麼就和家裡說。
初挽倒是沒什麼特彆想法,她懷孕後,也沒什麼孕反,目前看坐車也不暈車了,整個人活蹦亂跳,就跟沒事人一樣。
這麼聊天時,陸守儼卻提起他接下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