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大家都被堵在路上,許清和抬起手腕看下時間:“你幾點上課?”“遲到也沒關係。”宋寒蟬順手打開音樂:“我成績很好哦。老師們不都這樣嗎,成績好的學生在老師眼裡,連長得都比普通學生眉清目秀一些。”“……”“啊,不好意思,忘了你也是老師了。”宋寒蟬一臉無辜地看他一眼,安靜了沒半分鐘,又問:“你也會偏愛好學生嗎?”許清和淡道:“跟是不是老師無關,誰不喜歡天才,我當然也不例外。”“那你肯定會喜歡我。”許清和睨她一眼。“因為我就是天才。”她說的理直氣壯。宋寒蟬笑得像是占到了什麼天大的便宜似的:“你喜歡天才,約等於,你喜歡我。”許清和神色未動,車開得四平八穩。感覺她在調戲一塊石頭似的,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下去了,宋寒蟬撇撇嘴,也不說話了。一上午時間很快就在忙碌中過去了。許清和帶著學生做實驗時,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電話一接通,對方以一種蒼天啊!終於有人能管管宋寒蟬了的語氣說:“你是宋子衿的哥哥吧?宋同學在學校打架,請你過來一趟。”像是唯恐許清和拒絕似的,話剛說完,就“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聽筒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讓許清和突然意識到,他好像給自己攬了個不得了的大麻煩,不僅要幫忙還債,還要當監護人。等到實驗結束,許清和趕緊往P大附中高一教師辦公室趕。本來急匆匆的腳步,在看到辦公室內的情景時一頓,一雙黑白分明的冷眸裡,瞬間起了一些波瀾。辦公室裡烏泱泱的擠滿了人,那三個男學生身旁都站著家長。唯獨那個熟悉的少女,獨自站在角落裡,纖細筆直的脖頸低垂著,看不清她的麵容表情,隻覺得她周身似乎都籠罩在莫名的寂寥裡,冷冷清清,讓人看了覺得難過。家長們嘰嘰喳喳的跟自家孩子說話,有人恨鐵不成鋼:“我送你來學校讀書,你給我打架,老子今天打死你。”有人心疼關心:“哎喲,這裡怎麼還腫起來了,痛不痛啊寶貝,走,去醫院看看。”還有人陰陽怪氣,有一眼沒一眼看向宋寒蟬的方向飛眼刀:“媽不是跟你說了嗎,少跟沒家教的來往,你就是不聽,你真是要氣死我。”不管彆人說什麼,少女始終垂著頭,不曾看過他們一眼,仿佛被隔絕在另外一個空間裡。許清和看著她,心中一絲清晰的痛楚滑過。想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裡,想保護她,想免她驚免她擾免他無枝可依。他敲了敲門,淡道:“哪位是老師?我是宋寒蟬的家長。”辦公室聲音驟停,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他麵無表情的任他們打量,眼神始終放在角落裡的少女身上。果然,她終於抬起了她那漂亮的頭顱,看向他的眼睛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表情都亮了。許清和想,這個女孩,就該這樣,漂亮的,高揚著頭,肆意的活著。這些家長沒一個好對付的,彭老師被他們吵的頭痛,此時看到許清和就像看到了救星,趕緊迎了出來:“你是宋同學的哥哥?你可算來了。”許清和點點頭,徑直走到宋寒蟬身邊,細細打量她:“有沒有哪裡受傷?”畢竟那幾個男生都是一臉的鼻青臉腫。“我沒事,不是我打架。”宋寒蟬小聲道。男孩們的家長聽到就不高興了:“你是沒事,我兒子卻遭殃了,小小年紀不學好,指著男孩為你打架,什麼人啊。”之前說宋寒蟬沒家教的胖女人又低聲嘀咕了句:“哼,就是沒家教,狐媚子。”許清和冷冷看她一眼:“道歉。”胖女人被他冷眼一掃心中發慌,反應過來後更加不服氣,雙手叉腰囔囔著:“我說錯了嗎?她爸媽早跑了,不是沒家教是什麼?道德敗壞的小妖精,還想我道歉,沒門!”許清和走到她麵前,目光凜冽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看你樣子,就知道你兒子是什麼德行,如果確實是我家姑娘犯了錯,我們認,但你口無遮攔,隨意辱罵我家姑娘,必須道歉。”許清和一口一個我家姑娘,這其中的愛護之意讓宋寒蟬忍不住鼻子發酸。男人挺拔的背影,像一座堅實又安全的大山擋在她麵前,讓她早已冰冷的心,瞬間軟化,湧入涓涓暖流。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護著她,站在她身邊保護她。宋寒蟬深呼吸一口,開口道:“我沒有,他們都爭著要送我,我不願意,然後他們就打了起來。”男孩們還算有骨氣,紛紛點頭承認。胖女人的兒子,一張臉漲得通紅,氣憤道:“媽,都說了跟她沒關係,你這樣我以後在學校還怎麼做人,丟死人了。”胖女人哭嚎起來:“我還丟人了,還有沒有天理了,哎喲,氣死我了,我不活了。”彭老師站在一旁,這邊勸一下那邊勸一下,誰都沒人理他,頭發都愁白了,這怎麼還吵起來了?許清和對另外幾個家長道:“雖然是小孩們自己打起來的,跟我家女孩關係不大,但我也願意十倍賠償你們醫藥費。”幾個家長表情瞬間陰轉多雲,連連道:“是是是,當然,小孩子不懂事,打打架很正常,誰家孩子不打架,做大人的哪能跟個孩子計較。”胖女人一聽十倍賠償,瞬間不哭了,一雙被肥肉擠成了眯眯眼的小眼睛裡,發出貪婪的光芒。他皺眉,嫌惡地看了胖女人一眼:“等著收律師函吧。”這是好處沒撈到,還要挨官司了,這回去被家裡那口子知道了,日子不會好過。胖女人這樣一想,立馬轉換了態度,諂笑道:“彆啊小兄弟,是我不對,我跟你家姑娘道歉。”許清和不說話,看了一眼宋寒蟬。胖女人心領神會,一把拉住宋寒蟬的手:“姑娘,阿姨不該亂說話,阿姨跟你道歉了,你彆往心裡去啊。”宋寒蟬甩開她的手。彭老師適時開口:“好了好了,這事就這樣了,下不為例!你們先把人領回去吧!”他看向許清和兩人:“宋同學和宋哥哥留一下。”不過片刻,辦公室瞬間空曠了下來。“宋同學哥哥,你坐啊。”彭老師道。今天的打架事件,彭老師本來都沒打算讓宋寒蟬叫家長,他很清楚她家的情況,總是於心不忍,也不願意太為難她。這次他本也想按老規矩輕輕揭過的,可那幾個家長不依不饒,然後宋同學突然說,她哥哥回來了,老師有事的話可以叫哥哥來處理。聽到宋同學有了監護人,彭老師簡直相逢恨晚,有一肚子的話想跟“哥哥”交流,他迫不及待的撥了許清和的電話。宋寒蟬是故意把許清和說成是自己的哥哥。她想加強自己與許清和之間的關聯,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既親密又曖昧。見許清和坐了下來,彭老師拉開長談的架勢,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宋同學家裡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平時隻要她不太過分,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宋寒蟬插話道:“彭老師,你不睜隻眼閉隻眼也不行啊,我父母都跑了,你想請家長也請不到啊。”“你彆說話,去走廊上等著,我有話跟你哥哥說。”彭老師吹胡子瞪眼的斥了她一句。宋寒蟬被趕到走廊上站著。沒人打擾了,彭老師拉著許清和繼續訴苦:“宋同學人很聰明,就是太過於聰明了,想問題啊就容易走極端,你作為哥哥一定要好好引導她。”“她家那情況,哎……”彭老師不僅是班主任,還是高一年級的教導主任,跟傳統威嚴的教導主任不一樣,他人比較多愁善感,也是打心底關心學生。“她以全年級第二名的好成績從初中部直升高中部,可開學時她卻沒來報道,我找了她很久,才聽說她在商業街擺攤唱歌賺錢。”說到這裡,彭老師笑了:“宋同學唱歌很厲害,她家還沒出事前,在迎新晚會上唱過。”許清和心神恍惚了下,憶起早上撞見的那一幕。她唱歌確實很好聽,連普通簡單的兒歌都被她唱的活潑動聽。“我想把她帶回來繼續上學,讓她彆擔心學費的事情,我會幫她申請助學金。”“這孩子聽我說完,臉上的神情不是感激也不是感動,而是滿臉地疑惑不解……她問我:老師,連我爸媽都不要我了,你為什麼還要管我?”彭老師說著就開始抹淚。許清和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聽了這番話,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他們,明明不過才認識兩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