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前輩舍命救 為留我苟活。(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515 字 1個月前

從進了承歡殿以後,太子親軍就不再有權限進入曲知嫿的寢殿了,曲知嫿又遣走了所有殿內的侍衛和婢子,隻剩華謠、華青衿、丁北宓,以及最為急切的曲知嫿。明知曲知嫿心急如焚,然而,華青衿似乎還刻意不緊不慢地笑著,似乎一直在拖延時間,等著什麼到來:“臣妾身子沉重,偶感不適,不知可否向公主殿下,討一杯熱茶喝?”“司寶婦還想拖延時間?”丁北宓顯然對華青衿的態度感到氣惱,“早死晚死,華謠都一樣要死!”曲知嫿卻將鳳目一眯,心中雖急,卻還在隱忍著:“司寶婦上座,本宮這便著人給你上盞熱茶。”說罷,華青衿就緩緩坐到了曲知嫿殿上的側位,又等婢子給奉上了一盞熱茶,她緩緩細品著,根本不畏曲知嫿和丁北宓眼含殺意地看著她。而華謠,還是依舊六神無主、垂頭喪氣地癱倒在地,一句話也不說。等到一盞茶都被華青衿慢悠悠地喝光以後,曲知嫿才有些不耐煩地笑出來,但卻是以反話的形式表達了自己的不耐煩:“本宮知道司寶婦夫家富可敵國,家中罕見的茶堪比宮內的珍寶庫,但本宮這茶,也是精挑細選下來的,不知道司寶婦覺得本宮店裡這盞溫熱的六安瓜片,如何?若是沒喝夠,本宮著人再給你奉上一盞,可好啊?”“公主千金之軀,殿內的茶,自然也是極好的。”華青衿顯然聽出了曲知嫿言語中的不悅,便緩慢放下空茶盞,用繡帕擦了擦唇角,抬眼回道:“再奉一盞倒也是不必,臣妾不過是方才身子不適,晨間清寒,討杯熱茶暖身罷了。”曲知嫿心中暗笑華青衿果然是識大體,見好就收,便也沒有多加怪罪,而是直接又問了一遍她心中最想知道的事:“那若是司寶婦身子無恙,該說的話,也便不必拖了吧?”華青衿又嫣然一笑,抬頭嚴肅道:“臣妾是說,華謠是可通靈的鬼媒,能為生死之人連線。”儘管這事與說華謠妖術謀國一樣荒唐,但涉及丁南奚之死,曲知嫿還是沉默地思考著。但華青衿的言論,幾乎是給丁北宓逗笑了,她隻覺得華青衿這話就是無稽之談:“荒謬!公主彆信!”華青衿拋出的這一聲答案,也令地上癱軟的華謠回了回神,也不肯置信地看著華青衿,然而華青衿卻暗自拋給華謠一個堅定的眼色,示意華謠配合她的說辭。華青衿又轉過身來,用袖口擋了擋粉唇,躲避了丁北宓和曲知嫿的目光,卻獨獨讓華謠看到一句說著“這是能救天下唯一的辦法”的口型。華謠垂下頭,獨自思量起來,她此刻思緒混亂,還不知道該怎樣配合華青衿的說法。“殿下既然都說,華謠妖術謀國,怎麼就不相信,華謠的所謂妖術,可用在幫助你和丁南奚再續前緣上?”華青衿早就料想到丁北宓回如此回應她,便也不理她,而是對著陷入沉思的曲知嫿進行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攻勢,笑著反問道:“通靈荒謬,妖術就不荒謬了?”“司寶婦是當真要與本宮作對咯?”但這話,顯然也是敲山震虎,打的丁北宓忿忿不平:“難道,司寶婦寧願把林府也卷進這場風波中,就為了保你這個妹妹?”“為了保誰不重要,但若是華謠當真能助公主殿下達成心願,這才重要。”華青衿表麵是回應丁北宓,但話鋒卻是朝向曲知嫿去的,“您說是不是呢,太子妃娘娘?”“公主彆信,這話,都是司寶婦在誆你。”丁北宓生怕曲知嫿意誌動搖,不再跟她一條心,便附耳在曲知嫿耳畔輕聲道:“不如,我們詐她一詐,自見分曉。”“詐?”似乎丁北宓的話當真拉回了曲知嫿的理智,曲知嫿也覺得事有蹊蹺,便問:“怎麼詐?”“誆騙你,無非就是為了不讓華謠去死,但若是,無論怎樣,她都要死呢?”丁北宓嘴角勾起一彎促狹的弧度,眼底掠過殺意,仍舊附在曲知嫿耳畔,輕聲道:“若是拿華謠的死要挾司寶婦,是不是誆騙你,這自然真相大白。”曲知嫿倒也不太明白丁北宓是什麼意思,隻是輕聲道:“本宮隻需配合你就好,對吧?”丁北宓見曲知嫿要由著她來,就篤定道:“不錯。”華青衿把兩人湊近的動作看了個清楚,也知道依照丁北宓的為人,接下來她會做什麼,但她也因這樣的預料,而提前做好了準備,如今,隻不過是需要等著丁北宓把她所有的招數使勁就是。華青衿隻是含笑看著丁北宓和曲知嫿竊竊私語的模樣,又若無其事地飲起第二盞茶來。丁北宓見華青衿得意模樣,更加是氣不打一處來,內心笑她死到臨頭還在自以為是地竊喜,便朗聲道:“哎喲,按豐堯的禮數,若是要行冥婚,須以能通靈的媒人血提前一日作祭,對麼,公主殿下。”曲知嫿方才還在迷惘,此刻,倒當真被丁北宓這一句話點醒,便也詭魅一笑,揚頭附和道:“不錯,還得是那——頸中之血。”丁北宓和曲知嫿在這一唱一和,倒令華青衿感到意外,華青衿先是一愣,隨後還是故作鎮靜地飲著茶,華謠聽著這兩人一來一回的說辭,字裡行間都滲透著害人之意,也嘲諷地笑了笑。“怎麼樣啊,華司緣。”丁北宓自以為棋高一著,便踱步在麵含笑意的華謠身畔,她見華謠麵容頹喪卻還在笑著,便素指一挑華謠蒼白的下頜,語帶譏誚地反問著華謠:“本宮問你話呢,可還會通靈麼?”華青衿看著丁北宓如此挑釁華謠,心中惱火,但一切,都尚且還要按她心中的計劃實行。華青衿麵容寡淡地飲著茶,用素指夾著茶盞的蓋子,往盞沿邊緣碰了碰,敲出清脆的三聲響——在這之後,竟然從曲知嫿這承歡殿的內殿之中、帷幔之後走出一個婦人的身影。“那便——以老嫗血祭丁尚書!”一聲嘶啞的老年女聲喊出口,伴隨著一柄利刃刺破皮肉入腹的聲音,又迸濺出無數血花落在這熠熠生輝的金殿之中,偶有星點的血跡飛濺到了殿中諸位紅顏白皙的頰上……但還不等丁北宓和曲知嫿訝異回神,那女聲便已經變得聲線萎弱,但字字擲地有聲,似比那寒鐵還堅:“同為通靈鬼媒,世上,僅我與華謠兩人,現在,老嫗已死,除了華謠,公主殿下您……彆無他選。”女子的言語、行為如此連貫,令人猝不及防,但也分外懾人——華謠冰冷蒼白的臉頰上,受到了溫熱的血液的迸濺,她不敢置信地用素指拂了拂頰上的血珠,用一雙迷離的眼驚訝地看著那真實存在並且沾染到她指尖和臉頰的猩紅血漬,她才恍然回過神來,去看那自戕的婦人。那婦人,恰恰就是為了給華謠治病才心甘情願入宮成為曲知嫿那荒唐的冥婚媒人的薑楚楚!而她,有恩於華謠,有愛人在郊外的小木屋中等候,卻在此刻,自儘於大殿之上,血濺三尺!在場的四個女子,除了華青衿仍然安坐在座上以外,丁北宓和曲知嫿被迸濺了一臉鮮血,又眼看著薑楚楚在她眼前自儘,兩人都驚訝地用素手捂住口鼻,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嚇到了。畢竟,薑楚楚擁有承歡殿的通行令牌,是由曲知嫿下令頒發,而讓薑楚楚入承歡殿居住、讓殿內的婢仆侍衛都走出大殿去,都是曲知嫿的指令,她怪誰也怪不得,且大婚之前,媒人辭世,分明就是新人要受天譴的預兆,而冥婚一事提來本就荒唐,若是讓外人知道薑楚楚在婚前自戕,她更是為世所不容,因此,即便曲知嫿嚇的魂飛魄散,她也不敢對外吆喝哪怕一聲。薑楚楚以利刃刺入腹中以後,渾身無力,身子一下癱軟在地,但她還是使了一個眼色給座上的華青衿,那眼色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反而是欣喜和釋然,華青衿在看到薑楚楚那樣的眼神以後,也是一瞬就喉間哽咽、紅了眼眶,不忍又自責地抿著雙唇,但卻隻能一言不發,故作鎮定。被此情此景刺激到大腦的華謠猛地站起身來,抱住薑楚楚即將跌倒的身軀,慟哭道:“薑師傅!”“我不活,你才能活。”薑楚楚拚卻所有力氣用素指擋住華謠的唇,又用袖口替華謠擦了擦麵上的淚水,笑著朝華謠悄聲道:“阿謠,彆讓你娘失望,也彆辜負我。”說完最後一句話,薑楚楚的手就從華謠懷中滑落下去,華謠抱著薑楚楚的屍身,低聲哭泣著把薑楚楚抱的更緊:“薑師傅……為什麼……你怎麼這麼傻……我不值得的,我不值得的……江前輩還在等你呢,你們不是要一起去關外嗎……你不能孤獨地走,我怎麼給江前輩交代,我怎麼給他交代……”